她用力眨眼,可内容却无分毫变化,登时鼻眼酸涩。“不,”她喃喃自语,捂住颊,“不会的。”
今年春,御花园姹紫嫣红,她一时兴起,写下一首赞美柳絮的诗作。
原文是
四月春庭满杏桃,红裙绿鬓比妖娆。
谁怜柳絮才八斗,强胜百花上九霄。
当时,公还夸赞她写得好,说百花在园中开,柳絮却飘宫墙,自由自在去远方,可见其志气。
但现在再看,“上九霄”太令人遐了。
王咏絮的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乌、台、诗、案。
数月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
“知道你,你是才冠京城的王三娘。”
“掌籍,什么典故你都知道,好生厉害,今后,你陪读书,可好”
“不知为何,枯燥的诗书由你讲来,怪有趣的。”
士为知己者,原来,只是在过家家。
泪水霎时涌指缝。
她刚进宫时,未尝不是抱着凌云之志,证明自己算没有一门好亲事,过得很好,荣耀门楣。
正好,公现了。
她真烂漫,欣赏自己的才华,同她说女儿家的心事,恩宠无双。王咏絮既骄傲又感激,真心希望成一段君臣之义。
而而
她又羞又愧,一时恨公玩弄人心,一时又羞于自己轻信于人,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倏而难以言语。
程丹若斟了杯酒,递过去。
王咏絮接过,仰头饮尽,片刻后,跌坐在椅中,表情晦暗“信是不送了,但公边,该如何交代”
程丹若反问“你怎么”
“公此举固令寒心,但她是君,是臣,又如何呢”王咏絮苦笑,“幸好只要定下驸马,待公降,的差事便算完了。”
她整理思绪“明,便以寻不着机会为由,推辞了这事。或者,透露给她知晓,这的人,别说嫁给谢郎,算普通人家不要,来安心了。”
后难免自嘲。
程丹若颔首,不多言语。
宋元后,礼教已发展至巅峰,君君臣臣的法已深入人心,非要王咏絮一个女孩儿有什么惊人的觉悟,实在不现实。
但,她不认为这是妥善的处理办法。
假如黄耳发疯是公所为,这不是第一次了。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女,既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又有高高在上的皇权庇佑,谁知道下一次,会惹什么麻
烦,多少人
公又怎,别人的命难道这般廉价
程丹若垂下眼睑,掩去心底的诘问。
“你心里有数,放心了。”她口气如常,甚至还喝尽了酒盅的残酒,“时辰不早,得回去了。”
“送姐姐。”王咏絮振作精神,握住她的手,难为情地说,“姐姐又救了一次,今后有什么做的,千万别客气。”
程丹若道“可真说了”
王咏絮一愣,忙道“姐姐请讲。”
“明,你会去典藏阁吗”
王咏絮点头“自是要走一趟。”
“好了吗”程丹若问了一个颇为古怪的问题。
“不去不成吧。”王咏絮苦笑,“答应得好好的,忽说不去,恐怕公会起疑,还是去一趟,假作寻不见机会更妥帖。”
“你几时去”程丹若道,“与你同去。”
王咏絮疑惑地看了她眼,不解其意,却未多问“巳时初,如何”
“好极。”
次巳时。
王咏絮梳妆傅粉,如往常一,捧着书匣预备去典藏阁。
北门口,遇见了程丹若。
“去典藏阁”她手里拿着医书,好似偶碰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