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与黑发纠缠在一起,凌乱地散落在藤榻之上。
岑霜落用了好长间没能解开打结的头发,只得用龙骨剑斩下一缕银发,落在应无愁的黑发旁。
他伸手一招,蛟鳞幻化的衣服穿在身上。
似乎是为了配合岑霜落此的心情,这件衣服是大红色的,银发落在红衣上,对比出触目惊心的美。
阳光透过竹叶落在红衣上,被光照到的位置,隐隐闪着鳞光,显得这件衣服华丽又珍贵。
岑霜落将头发竖起,利落地在头上绑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让散落的银发不再被风吹乱。
年后,岑霜落还是一次到自己头发的颜色。
这让他想起一件事。
他隐隐记得,被打断腿的那一晚,他发着高烧,到自己的头发变银色,有意外入寺庙的人对着他喊妖怪。
那岑霜落很害怕,觉得自己是异类。
他昏昏沉沉地离开小镇,再醒来,伤好了,头发恢复了黑色。
那岑霜落以为这一头银发是发烧到的幻觉,如今年再这一头长发,终明白那不是幻觉,而是他不肯接受银发,下意识回避了自己原本的发色,伪装出黑色的头发。
由他一直拒绝自己的种族,他真正的发色就一直被隐藏着。
直到剑冢十年,十年未能化为人形,始终保持着螣蛟样子,岑霜落才真正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再幻化人形,自然而然地展现出真正的发色。
藤榻上散落着一件有些发旧的白衣,这衣服是岑霜落在小镇为应无愁买的。
他那对应无愁心存欺骗和敷衍,根本不打算给应无愁花太多钱,就随便买了件料子极差,做工不好的简单白衣。
这样的衣服穿在修者身上,不仅起不到保护用,修者还得额外用法力护住外衣,否则仅是飞行,扬起的风就可以撕裂凡布制的衣服,出现衣不遮体的尴尬情况。
这件衣服被应无愁保护得很好,每日用除尘诀打理,又护着它不让劲风毁掉它。
即便如此,它还是有些泛黄发旧,衣角都开线了。
岑霜落拿起这件衣服,发下腋下竟有针线缝补过的痕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应无愁拿起绣花针缝补衣服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应无愁是个朴素的人,他不重视外物,给他件布衣他穿得坦然,给他间茅屋,他住得舒适。
即便是在剑冢之上,是那么怡然自得。
仿佛间任何事物都没办法让他显得狼狈,真君子当如是。
唯独岑霜落,见到过应无愁颇为急躁、澄净的眼神被人欲侵蚀的模样。
岑霜落望着应无愁,到他身上仿佛被鞭打过般的伤痕,不由别开眼。
应无愁终究是人族,身体强度远不及身为类龙族的岑霜落。
日下来,岑霜落身上除了拔鳞留下一个破皮的小伤口,眨个眼吹口气就好了,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反倒是应无愁,起来颇为狼狈。
他断腿的伤才过不到一个月,未到应无愁所规定的白日,尚未痊愈。
而岑霜落难以控制自己情绪,曾不自觉地一部躯化为原形,牢牢捆住应无愁,在他身上绞出不少勒痕。
明明岑霜落才是承受真气的一方,事后应无愁却好似饱受摧残,除了过红润的唇,余下皆如经历过雨打风吹的叶子般凋零。
岑霜落从袖里乾坤中抽出一件绸缎绣制的白衣,盖在应无愁身上。
这件衣服,是他还未认识应无愁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