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
马根生在公告里从头到尾只看到妇联办公室的字眼,半点不提写匿名信那小人的名,他太生气了。
他们要去给苏叶撑腰,如果帮了上沟村要摊上这种倒霉事,以后还有谁来帮他们
马根生带着他们村的人去了政治部主任的办公室。他是贫下中农代表、是被省表彰过的农民代表,还是整个村的代表,小战士也没有拦他。
马根生涨红了脖子,慷慨激昂地说“我们是上沟村的几个代表,我们委托苏叶老师帮忙卖茶叶,已经获得政府的批准,凭啥你们说苏老师投机倒把,领导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上沟村女干部心细,揪了妇联的一个女同志盘问情况。
妇联的女同志说有人给某个领导递了匿名信,递匿名信的那个是领导的侄女。刘婶也不想知道是哪个小人写的举报信,中间的弯弯绕绕也不想知道,就那个给自己亲戚递信的侄女显然不是什么好货。
乡下的干部还讲究避讳亲戚关系,城里人居然这点都不讲究
“那个给自己亲戚递举报信的人姚什么来着的,让她过来,俺们问问她揣的什么心思,为什么要害苏老师”刘婶大声地说。
虽然面对着政委这样的大人物她有些底气不足,但他们可是给恩人来撑腰的,哪能孬了
“对,刘婶说得对人苏老师可是要名声要脸面的,那个女同志连个磕头道歉都没有,贴一张公告这件事就完了我们告诉你,这件事没完部队要是不想管,咱会县里革委会,让县里的领导来管管。”
政委听得皱起了眉头,询问助理让人去把唯一的知情人姚春雨找了过来。
姚春雨正在军医院工作,听到战士传唤的时候,愣了愣。
直到去到政委办公室,她看见那乌泱泱的一群人,个个瞪圆了眼睛看她,她的心咚地剧烈跳动一下。
他们脚上踩着简陋的草编鞋,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有着被日头晒得皲裂的皮肤、长满茧子的手掌,显然是从乡下来的农民。姚春雨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她认得其中的一个人
当年她下放到本省最穷苦的山沟里,刘婶子便是住在她隔壁的邻居。
姚春雨被下放到乡下呆了十几年,和农民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他们粗鄙无礼、眼皮子浅、贪婪又吝啬,为了一块肉可以吵得家宅不宁,姐妹为了几块彩礼钱能反目成仇。
此刻他们盯着她,凶神恶煞地问“原来是你这个女娃娃,你说,你帮她们污蔑苏老师有什么好处”
没想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现在能这么轻易地出现在她面前,姚春雨回城之后最想抛弃的便是那段黑暗无光的艰苦岁月,连带着当年那个乡下嫁的那个丈夫也没带回来。
姚春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脑子一片空白,“我没有苏叶老师是别人污蔑的,我只是帮她们递了信。”
要是搁在平时她哪里会说出这样容易被人捉住小辫子的话
马根生见到人家女同志脸色苍白,也不想吓到人家,但天生长了一张凶悍的脸有什么办法
刘婶听了啧啧一声,掐架掐得多了都有经验了,大家都是女人,揣着糊涂当什么明白,这个姚同志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是,你是没污蔑人,可是你帮了她们你明明听见她们污蔑苏老师,却没有阻止。非但没有阻止,还煽风点火帮她们递信”刘婶严厉地戳破了姚春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