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那是对自由的渴望,也是怕惹怒他的心慌,她沾着水汽的眼睫不由轻颤了一下,望着他的目光也添了一丝希冀。
钟璃在评估这个可能性,他脾气虽不好,其实本性谈不上多坏,以他的骄傲也做不来硬是勉强人。他既已开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确实可以结束
她的态度无疑刺伤了裴邢,不论是她亲手做的荷包,抑或她送来的玉佩,都令裴邢心中软成了一团。
她平日里那些小放肆,在他眼中也成了“恃宠而娇”,不得不说,比起端庄守礼的她,他更喜欢她的真实,却不料她的真实,竟是盼着与他结束。
裴邢从未这般怒不可遏,他漆黑的眸,由上而下地审视着她,那一刻,似是要将她看清楚一般,他甚至害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一把捏死她。
不等她开口,裴邢就拂袖离开了温泉内。他背脊挺直,眉眼冷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离开了别庄,忽略掉他湿漉漉的衣服,勉强可以称得上走得冷酷又潇洒。
他走后,钟璃紧紧悬着的一颗心,才略微放松了下来,刚刚对上他鹰隼似的眸时,钟璃生出一种错觉,恼羞成怒之下,他说不准会失去冷静,好在,他还是那个骄傲的裴邢。
能这样结束,自然比再拖一年要好。
她一步步从温泉中走了出来,步伐都轻快几分,可惜衣服却湿漉漉的,微风一吹,衣服全贴在了身上,哪怕夜色很深,她也不好这样回去。
她又返回了温泉内,身体下滑,泡了进去,随即轻轻唤了一声,“珞瑜。”
珞瑜从暗处走了出来,钟璃道“又要麻烦你了,你去帮我取一件披风可好”
珞瑜不好走开,她往外走了十几步远,寻到了那位弓箭手,“你去寻一下钟姑娘的贴身侍女,让她拿一身干净衣服过来。”
这位弓箭手,跟珞瑜一样,皆瞧见了自家主子负气离开的模样,头一次瞧见时,两人还担心过许久,如今却很淡定,闻言,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明月高悬,天上繁星点点,钟璃坐在温泉内,稍等了片刻,没等多久,就见秋月和夏荷抱着她的衣衫,匆匆走了过来。
等钟璃换好衣服回去时,已经是两刻钟后。
裴邢则回了京郊的别院,他过来时,管事才刚歇下,被小厮喊醒时,他连忙爬了起来,以最快速度下了床。
在裴邢回到主院前,他亲自迎了一下,恭恭敬敬请了安,见主子衣服是湿的,他连忙道“小的这就让人去烧水,主子且等上片刻。”
裴邢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冷着脸从他身侧越了过去。
秦兴冲他使了个眼色,让管事退了下去,清楚主子心情不好,秦兴也没敢进去伺候,直到小厮备好水,他才寻出干净衣物,进了室内,“主子,先沐浴吧。”
裴邢已脱掉外袍,此刻仅着雪白里衣,他单腿微曲,斜靠在榻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枚荷包,荷包里装着钟璃送他的玉佩,他好似没听到秦兴的话,直到秦兴第二次开口,他才冷着脸站起来,路过窗户旁时,一把将荷包丢到了窗外。
荷包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秦兴自然清楚他有多宝贝这个荷包和玉佩,见他直接丢到了窗外,秦兴一颗心,都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主子沐浴时,秦兴退到了室外,他忍不住扫了一眼窗外的荷包,又鬼鬼祟祟移到了窗前,检查了一下荷包里的玉佩,见玉佩没有摔碎,秦兴才松口气。
庄子上,钟璃倒是一夜好眠,她起来时,只觉神清气爽,以往裴邢在时,多少会影响她的睡眠,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一觉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