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听信了她的话,不分青红皂白骂了她一顿,让她的手别伸这么长,实际上,当时赵氏也生过和离的心思,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最后还是老爷子亲自登门,将她劝回去的。
饶是后来,李父在她跟前伏小做低了许久,也没能焐热她的心,她万万没料到,儿子竟也会学他的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菲凌。
赵氏恼怒道“怎么现在哑巴了指责郑家的教养时,你不是挺能说她入府四年,一直辛辛苦苦操持着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偏听偏信至此,你祖父若知道你这般糊涂放心将李府交给你吗”
李徵羞愧地垂下了脑袋。都说当局者迷,这段时日,他本就活在痛苦中,之所以会怀疑她心中有人,也是因为两人的渐行渐远,他想改变,却很无力,所以在寺庙真出现这么一个人亲吻她时,他才很愤怒。
他被嫉妒冲晕了头脑,哪里还有理智去分析旁的,愤怒之下所说的话,自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被她打了一巴掌,他才逐渐冷静下来。当时他已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要不然也不会配合她演戏。
李徵垂着脑袋,任她骂了一通。
赵氏怒其不争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有时真像极了他的父亲,当初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姨娘的哭诉冤枉的她,他又何尝不是受了雯儿的影响。
赵氏斥责完,才道“她今日写了和离书,是被你伤透了心,才想离开,我只为你争取十五日的时间,你若仍旧认识不到错误,就放她离开吧。”
“和离书”三个字,令李徵彻底僵在了原地,他瞳孔微微缩了缩,一颗心也不自觉揪了起来。
他起身离开时,脸色异常苍白,身形也有些摇摇欲坠,他一步步来到了锦悦轩,这次却有些不敢踏足,平日,他过来时,总能听到康儿的笑声以及她温柔的说话声,今日锦悦轩却异常安静。
室内,郑菲凌正在给赵氏做衣服,这件衣服,她陆陆续续做了许久,至今尚未做好,她打算尽快做好,届时交给赵氏。
康儿年龄虽小,却是个极有眼色的小家伙,察觉到母亲格外疲倦后,他也没闹她,乖乖坐在一侧玩自己的小玩意。
李徵在院落门口站了许久,婇瑕进出时自然瞧见了他的身影,怕给主子添堵,她压根没将他过来的事,告诉郑菲凌。
他一直站到月亮升起,等康儿被奶娘抱走,才缓步走进来,似乎是害怕那样狼狈、无措的一面被儿子瞧见。
郑菲凌依然不肯见他,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站在门外,模样也失魂落魄的。
婇瑕之前对他印象一直不错,觉得他温润如玉,人也温柔,虽然太过孝顺,太重家族利益,对主子却很体贴,值得托付终身,如今她只觉得过去的自己有些可笑,看问题竟只看表面。
难怪主子一早就有些疏远他,分明是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她忍不住冷声道“您还是回去吧,来这儿只会给我们姑娘添堵。”
李徵抿了抿唇,脸色又白了几分,半晌才低声道“菲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发誓,日后绝对不会再犯。”
室内,郑菲凌隐约听到了他的话,她揉了揉眉心,眉宇间添了一丝倦意,没有回应。
他在室外站了许久,直到亥时,郑菲凌打算歇息时,他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郑菲凌对婇娜道“让他回去。”
婇娜转告完她的话,李徵却仍旧没有动,他像是一块石雕,根本没有挪地的意思。
郑菲凌没再管他,她让丫鬟熄了灯,随即躺了下来,他径直站了一宿,直到早上,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仍旧还在,二月份的天气,虽谈不上太冷,却也不算暖和,站一宿,他头发丝上都染了一丝雾气,瘦削的身影也显得异常孤寂。
除了婇瑕、婇娜以及婇禾,旁的丫鬟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太太竟不准爷进房,一个个难免嘀咕一句。
婇瑕还听到了丫鬟的嘀咕,说太太瞧着温柔,谁料竟这般狠心。她气得将这丫鬟臭骂了一顿。
郑菲凌虽未听到丫鬟的话,却听见了婇瑕的骂声,她隐约猜到一些。
第二晚,李徵仍旧如此,从户部回来时,天已黑了下来,哪怕一宿没睡,他仍旧来了她这儿,还站在昨日的位置,静静守着她,好像这样,就能换得她的原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