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这位,乔镜其实早有耳闻。
毕竟当初他在和章书旗当舍友的那段日子里,这人就老是在自己耳边念叨着这位程角儿,能让章书旗这样的花花公子都念念不忘的男人,程雅蓉也算是头一位了。
乔镜从未去过戏园子,也对听戏并不太感兴趣,但是因为乔景成了飞行员的缘故,他连带着对发起这次募捐的程雅蓉也有了一丝好感,还在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主动问景星阑和胭脂他们要不要去听戏。
景星阑夹菜的动作一顿,立刻答应下来“好啊。”
其实他挺担心乔镜的状态的。因为自乔景走后,黑发青年虽然表面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景星阑知道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所以还特意给两家报社打了招呼,让他们这段时间不要再催乔镜写稿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原本他以为,这次乔镜出门去街上逛一圈,心情会更加糟糕,没想到现在看上去,竟然还挺高兴的
看戏这种消遣事情,胭脂自然也不会反对。
因此,在周六下午的时候,他们三人一猫便从家中出发,坐车来到了城东的戏园子。
景星阑定的是二楼的楼座,在台上的人开嗓前,他还坐在座位上,低声和乔镜讨论这次他们要捐多少。
乔镜之前就已经把五十六的全部稿酬捐给了京洛大学,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再继续写作,因此囊中羞涩算不上,但口袋里也肯定不比之前富裕了。
不过,他还是捐了整整三十银元。
尽管这么点钱对于造一架飞机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这几乎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了。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二胡声响,伴随着全场震天的叫好声,作贵妃打扮的程雅蓉登台亮相了。
乔镜确实不懂戏,但是静下心来,倒也从唱词中品出了一丝韵味。但就在听戏的中途,他偶然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景星阑时,发现男人正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食指轻敲扶手,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唱,注视着程雅蓉的目光还颇为欣赏。
再加上今儿天冷,他出门穿了件厚重的黑色毛领大衣,往那儿大马金刀的一坐,给人的感觉像极了电视剧里一掷千金包养戏子的民国军阀。
乔镜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不愉快。
义演结束后,便是公开募捐的环节。
乔镜和景星阑两人加在一起,一共捐了快一百银元了,台上的程雅蓉在听说了这件事后,不禁抬头望向二楼的方向,朝着景星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乔镜刚平复好的心情又泛起了波澜。
虽然知道程雅蓉站的那个角度,大概率是因为没注意到自己,但是在听说这位还邀请他们去后台一叙时,这种不愉快又像是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地从他的胃里冒了出来。
他又疑惑又难受,因为乔镜甚至都不明白,这份不愉快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一旁的景星阑很快就发现了乔镜在情绪上的波动。
他猛地攥紧拳头,强行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故意随口夸了几句程雅蓉的唱腔不错,扮相也很精致,不愧是享誉全国的一代京剧名家云云。
黑发青年沉默地听着,虽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在注意到这点后,景星阑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感。
能让乔镜开窍,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当他们来到后台,对着刚刚卸完妆的程先生报上自己的姓名时,这位长相清雅秀丽的旦角却猛地睁大了双眼,瞬间把目光锁定在了乔镜身上。
他直接忽略了离他最近的景星阑,激动地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乔镜的双手
“晏先生,久闻大名我是你的书迷”
景星阑的视线刷地下移,落在了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