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大声道“今儿个我请客,大家随便玩,看上哪个就直接讲啊”
乔镜身边的几人都欢呼起来,连声赞美着曾亮出手大方。
这一路上乔镜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基本都是曾亮手底下的狗腿子,只有章书旗和另外一个打扮得很周正的男生,才是曾亮真正想要拉拢的对象。
这个曾亮,家里应该是有些背景的,本人也有一定的学识能力,否则也不可能进京洛大学。只是把这套官场上人情世故逢场作戏的本事带到校园里,未免就让人觉得有些不适了。
几人呼啦啦上了二楼的包间,乔镜挑了一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听着身旁其他人的欢声笑语和清脆的碰杯声,他把目光放空,全靠自制力才勉强让自己不要从座位上夺路而逃。
当初他为什么会和景星阑在街上撞见的来着
哦,对了,就是因为他不想去参加同学会。
正当乔镜试图用回忆来打消自己在一群“熟人”中产生的坐立难安感时,那位经理在外面敲了敲门,领着几个漂亮姑娘进来了。
“这都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小嘴儿也甜。”他笑容可掬道,自曾亮表明自己是家小叔在某某政府要员手底下当秘书官,他的态度顿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几位先生,您看,要留下哪几个”
曾亮被灌了几杯酒,正是上头的时候,闻言,他大手一挥“全包了”
经理和包间内其他男生纷纷鼓起掌来,大声赞叹着曾少爷壕气,经理见状,立刻丢给身后的几个姑娘一个眼色,这些穿着绸缎旗袍、烫着时下最新潮大波浪的姑娘们便心神领会,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挨着客人们的身旁坐下,一个个柔情似水地端茶倒酒,把几个男生哄得北都快找不到了。
章书旗更是咧着个大嘴巴直乐,跟条二哈似的。
但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抱着黑猫、紧抿着唇似乎在努力忍耐着某种情绪的乔镜,立马一个激灵从温柔乡里清醒了。
章书旗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把已经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纤纤柔夷放下来,对着身旁那位穿着绿色旗袍的姑娘正色道“绿萝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绿旗袍姑娘“”
都是老熟人了,你搁这儿装什么正经呢
乔镜身边也坐了一个,年纪看上去是这群姑娘里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连脸颊上的婴儿肥都还没完全褪去,过于成熟的妆容却让她硬生生看上去像是老了四五岁。
但是比较神奇的是,她似乎和乔镜一样,也是个社恐,自在乔镜旁边坐下后就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还是那位绿萝姑娘好心替她解围“胭脂她今儿是第一次上班,几位少爷别跟她计较了。”
她说着,快速瞥了一眼还站在门口没走、神色不渝的经理,还用尖尖的高跟鞋鞋头踢了这个名叫胭脂的姑娘一脚,摆脸色道“小妮子,给我打起精神来老娘之前怎么教你的给客人倒个酒而已,会死啊”
胭脂紧抿着唇,快速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但最终,她还是默默地给乔镜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唇边,声音颤抖地说道“少少爷请。”
乔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小姑娘的身材很瘦小,长相倒还算清秀,但是被厚厚的妆容掩盖了原本属于她这个年岁的清纯,只余下浓浓的风尘气,和翻涌在眼底的深切愤懑。
他不知道这怨气的具体来由,但却大概能有所猜测。
乔镜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突然松开一直抱在怀中的黑猫,一把抓住胭脂细瘦的手腕带着她站了起来,把周围的人都震了一下。
原本莺声燕语、喧哗吵闹的包厢霎时鸦雀无声。
曾亮捏着酒杯坐在人群最中央,他怔怔地抬头望着乔镜,半天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