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果断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们的文校长,可也是这家协会的荣誉副会长呢。”
乔镜理直气壮道“我是左向庭的学生。”
景星阑被他呛得咳嗽了一声,控制不住的低低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真的经常会被乔镜可爱到。
对于这一点,他也很苦恼
明明都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而由于晏河清的迟迟不回复,那个新文化协会似乎明白了他们不是一路人,在此之后,也并没有继续联系乔镜。
但内部成员却多有不满,有的觉得晏河清此人太过狂妄,自诩清高,明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晏河清绝对是支持新文化改良的,却还看不上他们,连封信都不回,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有了点儿名气就高人一等吗
还有的认为,虽然晏河清写的是白话,但说不定他的思想其实更偏保守派一些,证据就是他在众生渡中对儒释道三教只言片语的正面描写而对于他们这些主张废孔灭道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原本他们给晏河清的评价大都偏向赞美,觉得他肯定是个才华洋溢的年轻人,还有不少人曾在集会上公开推荐他写的,还给晏河清冠了个“先锋人士”的美名。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短短几天内,协会内部对他的风评就完全变了个样。
但凡有人提起晏河清,必是一脸愤然之色,认为他是“新文化的叛徒”、“半只脚还在旧世纪的老古董”,年纪起码五十往上走,甚至有个别激进人士直接声称,生不逢时其实是晏河清的自传,他本人就是那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只不过因为贵人赏识才能继续文学创作而已,不值一提。
事实上是来自一个世纪后的乔镜“”
不过,如果他真的知道这群百年前的文人们居然叫自己“老古董”,那乔镜除了在内心打出一串省略号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说了。
幸好,这阵风声暂时还没传到他的耳朵里。
身为协会的荣誉副会长和京洛大学的校长,尽管文春秋平日里很忙,没空出席那些大大小小的活动讨论,但一些应酬自然是免不了的。
像是协会组织的活动,他偶尔也会去参加一两次露个脸,顺便和其他人交流一下关于最近国内文坛的新鲜事。
这次他去出席的是一场宴会,除了文春秋和一些新文化协会的高层外,在场还有不少政界的名流、财力雄厚的大商人和交际花,可以说是档次非常高的一次宴会了。
明亮的西洋水晶灯下,男人们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长衫,女人们则大多是旗袍和长裙的搭配,附以珍珠项链或翡翠耳环点缀,名贵的珠宝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彼此言笑晏晏地交谈着,时不时举起手中的酒杯互相致敬。
其中,还有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一副社会上流精英打扮的年轻人正站在大厅中央,言辞激烈地向人们诉说着自己的救国主张“若是想救如今的华夏,就必须摒弃一切旧事物,抛弃几千年之传统糟粕,全面西化否则亡国之日将至矣”
文春秋笑着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年轻人的发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但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一点认可的,只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像是年轻人一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调自己的思想观点了。
他随手拾起手边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望着四周摆放的西洋钟、青花瓷和墙上那副巨大的文艺复兴风格油画,东方文化和西方元素在这间百来平米的大厅内碰撞交融,组成了一副既矛盾又和谐的画面。一如这个巨变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