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有不同的味道。
公孙衍听得心中一片纷乱,主要是自己在判断上产生了至命的失误,他万万想不到,苏秦居然胆大到绑架战国七雄中实力最强大的一国之国君。
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小看了苏秦的魄力,才输得这么结结实实,感觉自己都没脸面对秦公。
要不要提出辞呈?
如果这样,自己将成为秦国有史以来任职最短的相国,此事若传遍天下,其他诸侯国怎么敢再用自己?那么自己的仕途将毁于一旦。
自己曾经跟苏秦得意洋洋的说,之所以选择当官,就是想不受制于人,莫非自己真要成为后者。
不行!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就算秦公想要撤自己的职,也凭借三寸不舌,绝不让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被人挪开。
……
而这个车轮声传到嬴瞐耳中,是那么的悦耳动听,简直胜过传说中的伯牙名曲,马车每前进一步,自己就距离苏秦更近了一步。
她很想掩盖自己脸上的喜色,但很快宣告失败,丁婳一直默默瞅着自己的公主,面具后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笑得像一朵春花似的。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比公主作更想见到苏秦,这个时候苏秦不再是那个嘴里甜言蜜语的混子,而是一个为了心上人敢把国君拉下马的奇男子!
……
这条小路弯弯曲曲,越行越狭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前面路已被一条溪截住,无路可去。
周驼让众人下了车,然后沿着这溪流领着大家走进了一片枣树林。
枣林中有一间草亭。
远远就能看见苏秦和秦恵文公盘腿坐在芦席之上下着围棋。
听见众人的脚步声,这两个人都没回头,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
大家放轻脚步,慢慢的走到这两人的身后,嬴瞐伸出芊芊玉手,无声无息搭在苏秦肩膀上。
苏秦转脸向上看,一腔柔情喷涌而出,他没有开口说话,一只手按在赢瞐的手背上,此时无声胜有声。
……
棋盘之上,黑白纵横,黑军一条大龙,在白军的层层围堵之下,终于愤死,苏秦哈哈大笑,收起棋子,对着秦惠文公恭恭敬敬拱手道:
“驷哥棋高一着,小弟甘拜下风!
众人看他笑得如此爽朗,还以为赢棋的是他,连嬴瞐都忍不住扑哧一声,伸手在苏秦腰上掐了一把。
这一幕被秦惠文公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你倒会给我找台阶下,人生如棋,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较量。”
嬴瞐微红着脸开口向秦惠文公轻轻叫了一声,“哥。”
公孙衍也上前施礼。
秦惠文公没有看这两人,冷冷问苏秦,“寡人现在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