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眼睫一颤,抬头看他“大汗待我很好。他为我修缮关雎宫,不准许任何人欺负我,还命算计我的福晋改嫁。”
“好,那就好。”吴克善讷讷,强忍住心下苦涩。
阿布额吉说的没错,他们没有骗他,大汗是为海兰珠攻打乌特的,又怎会待她不好
屋内慢慢沉寂下来。
海兰珠轻声问“哥哥怎么独身一人前来盛京,族里同意了吗”
多少年没听到这句“哥哥”了。
吴克善眼角一热,手心紧握又松开,掩饰般地笑了笑“当然同意了,阿布额吉本想入京,最后遣了我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急急从怀中掏出秘方,“这是明宫流行的东西,不知为何传到科尔沁,听说生子的效果极好,妹妹先拿去再说。”
海兰珠一怔,手心便被塞了一卷黄纸。
保存得完完整整,字迹清晰,半点寒风也没有受。
“姑姑和玉儿想要生阿哥,何不留给她们。”她看了半晌,一双眼瞳乌黑如墨,“我抢去她们的丈夫,哥哥不怪罪我”
吴克善摇了摇头。
“不怪罪。”他哑声道,“这是你早就该得的。”
海兰珠本就发红的眼眶一酸。
她捏紧绣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忽闻外头传来通报“格格,恩和总管来了”
紧接着便是恩和的声音,急促中带着喘“贝勒爷,大汗召见。您若沐浴更衣,用过膳食,便同奴才走一趟吧”
闻言,吴克善终于挪开投在妹妹身上的视线,此乃意料之中的事,即便不舍,也得先见过皇太极。
前来盛京没有向大汗报备,是他冲动之下有欠妥当,吴克善涩声道“劳烦总管了。”
转身的时候,他回过头,低低地、忐忑地道“送亲”
“好。”海兰珠秀眉弯起,似柳叶拂过泪光,“我想要哥哥背我一回。”
嗓音悦耳,吴克善骤然僵在原地。
汗宫早已挂灯结彩,吴克善越看越有计较,大汗对海兰珠的重视不是作假。
恩和引他入了崇政殿,依旧是一坐一站,书房落针可闻。
面前之人的仪容实在不堪入目,皇太极缓缓开口,俊颜瞧不出喜怒“她哭了”
吴克善顶着红肿的眼眶点点头。
随即双手环胸,弯下腰道“惊扰大汗与福晋,是吴克善的不是。”
看他脚步轻盈,郁色不再的模样,不难想象兰儿同他说了些什么,别是被这小子哄了去。
皇太极没有被这一声“福晋”取悦,凤眼幽深“按理,科尔沁应告知婚期,派遣勇士光明正大地来,你生怕错过兰儿的婚期,连夜赶路,怕是没有经过寨桑和博礼的同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又如何保证世子之位稳固绵延”
这般开诚布公,听得吴克善面色一变。
片刻,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行了蒙古贵族的最高礼仪“怎样才能顺遂继承科尔沁,给予海兰珠护佑,还请大汗教我。”
皇太极不再摩挲扳指,定定看着他。
重情不是缺陷,吴克善年青勇武,却带有过分的优柔,心甘被束缚,而今竟说出这般果断的话。是寨桑叫他规劝海兰珠,为哲哲布木布泰争宠,还是生下科尔沁血脉的阿哥,日后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