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后,政务便不如以往忙碌。一连三日,大汗白日里陪伴新福晋,夜晚也歇在关雎宫,吴克善贝勒见缝插针地请见,都没有得允。
第四天重开朝会,窗外仍旧暗着。
皇太极动作极轻地穿戴朝服,替海兰珠掖了掖锦被,叮嘱侍女不要吵醒了她,继而摆驾崇政殿。
他向来体热,早朝少用轿辇,龙行阔步间,发觉飞檐金瓦凝了一层冰霜。
“气温骤冷,叫福晋多添衣裳,内务府不能少了炭。”皇太极低沉开口,“一应保暖事物都备齐,太医更要时时留心。”
恩和连忙应诺。
瞧大汗眉眼都是风发的味道,说话打从骨子里的温和,哪还有新婚前夜惩治他的躁郁不由啧啧感叹,格格、不,福晋可真是集安眠与消火为一体的良药。
昨儿皇太极留了些情,海兰珠起身的时候,腰依然酸软,却不会浑身打颤。
吉雅端来膳食,博敦一边呈上礼单给她过目,一边笑道“这些都是女眷的贺礼,堆在关雎宫的库房里。您瞧瞧,也好心里有个数,日后少不得接见她们,或是交际往来。”
海兰珠颔首接过,眨眼间,有人匆匆前来禀报,“福晋,布木布泰福晋携四格格来了。”
她一顿,放下了礼单,清清淡淡道“快请进来。”
四格格雅图今年五岁,恰恰是懂事的年纪,五官与母亲有七成相似,颊边扎了两个小辫,自小就能看出美人的雏形。
她牵着大玉儿的手慢慢走着,脸蛋透出几分不情愿。
关雎宫三个金字映入眼帘,雅图停了下来,仰头问“额涅,为什么一定要给安布请安”
大玉儿微微一笑,理了理女儿的发鬓“你安布入宫以来,还没见过雅图呢。她是额涅的亲姐姐,今后多出一个人疼你,好不好”
雅图抿起嘴巴,“她抢去了父汗,我不要安布疼我。”
大玉儿神色微变,蹲下身看她“这话是谁传的不可以乱说。”
“安布受你父汗喜欢,只要她一句话,父汗就能来看雅图,让哥哥姐姐都羡慕。”她深吸一口气,抵着女儿的额头,“雅图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知道对不对”
半晌,雅图迟疑着点点头“我听额涅的。”
不等大玉儿露出笑容,她低下头,极为渴望地道“额涅给我生个弟弟该多好。”
安布生不出来,父汗就能天天来看她和弟弟,和额涅在一起了
“姐姐。”这是大玉儿头一回踏进关雎宫,布置瞧着竟比清宁宫还珍贵几分,像是聚集了盛京所有的好东西,一眼便知大汗的用心。
她笑容明丽,领着雅图给海兰珠见礼,“这丫头一早嚷嚷着要见安布,我拦都拦不住,而今姐姐终于得空,雅图总算可以如愿了。”
海兰珠还没说话,就见小姑娘望着她的脸愣了许久,然后朝她笑,清脆地喊了一声“安布”。
声音满是亲近,她摸摸雅图的额头,递出一个红封,“这是安布的一点心意,拿去当零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