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
用完午膳,又吃了些点心,海兰珠摸了摸兔子耳朵,把它递给吉雅,乌发披散,白玉似的脸颊哪有半点病容。
见皇太极守在榻前,在恩和搬来的小桌上批折子,她耳廓微红“这儿空间小,不如书房宽敞,大汗去书房批改吧。”
“去书房像什么话。”皇太极婉拒道,“福晋病了,本汗就该好好侍疾,否则哪里有诚心”
他低声一笑“你玩你的,我写我的,若真无聊了睡上一觉,改日赴宴就是。”
说罢专注地提笔,在奏章上批复着什么。
这个位置,抬眼便能瞧见海兰珠的睡颜,她也能把他处理政务的情态尽收眼底。海兰珠劝说不得,只能依他去,倚在软和的靠枕上,眸光盈盈地看着皇太极。
她叫吉雅告诉恩和关闭宫门的事,大汗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即刻搬来折子,美名其曰假的也得成真。
从乌特来到盛京,他好像从未斥责过她,偶尔的严厉也为她不看顾自己的身体。
目光描摹他俊雅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又落在执笔的手腕上,海兰珠慢慢闭眼,呼吸变得清浅。
皇太极搁下奏折,起身走到榻边。俯身托着她躺下,继而掖好锦被,拉上帐帘,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重新回到了小桌前。
温柔神色消失无踪,他拿起最上端的奏章,圈出“林丹汗”三个字。
留在草原的斥候来报,林丹汗逃亡犹不死心,似要纠集六部卷土重来,扎鲁特部或有叛乱的苗头,其中掺杂漠西诸部的手笔。
自归化城陷落,察哈尔的大本营灰飞烟灭,漠南安稳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要没有统一,安稳只是短暂,草原这般弱肉强食的地方,永远少不了掠夺与战争。他倒没料到向来忠心的扎鲁特部叛乱,企图与漠西联手,趁大金精锐深陷朝鲜之时发动反击。
大金与朝鲜毗邻,亦与草原毗邻,想要改元称帝,草原在前,明藩朝鲜在后;两者皆臣,方能放眼南方,入主天下。
如若战局不稳,定要精锐援助,以防局势生变,未雨绸缪。皇太极微微阖眼,在奏章末尾批复接受国书,与朝鲜议和。
又把诏令写在纸条上诏多尔衮、多铎即刻班师,镶黄旗回京拱卫,豪格驻江防御,济尔哈朗主持议和。同令岳托为主将,阿济格辅佐,抽调正红、镶红两旗,联合漠南诸部练兵。
写罢,他轻点了点桌案。恩和赶忙绕过屏风进来,刚要开口,皇太极示意他噤声,递过去一份奏折,一张纸条。
见床榻没有动静,他缓缓放下了心,摆手让恩和办差去。
恩和“”
他知道福晋在熟睡,可大汗召他就像斥候接头一样,他实在始料未及。
一声“是”卡在喉咙里,恩和接到冷飕飕的瞥眼,顿时一个激灵,捂住嘴,轻手轻脚地走了。
晌午时分,终于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宴请科尔沁来客的宴席改在半月之后,与远征大军的庆功宴一道,也为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大军班师终于有了确切的日期,众人无不翘首以盼,同时,关雎宫收到了数不尽的礼。
听说海兰珠福晋略有不适,若不是听说大汗守着福晋,女眷们还想入宫探问。她们在心里感叹太不凑巧,海兰珠福晋不能第一时刻见到亲眷,该是多么遗憾的事
自从哲哲卧病,清宁宫如今掌控的眼线大不如前了。得知众人非但没有怀疑,反而攀比似的送去厚礼,大玉儿鼻间酸涩,为伊吉额吉感到委屈,博礼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她这个女儿,她这个女儿
琪琪格自小极为受宠,要什么有什么,还是头一回被忽视至此,脸色难看万分,肌肉都抽动起来。
她们明明是贵客,风头全被海兰珠压了下去,从进入清宁宫到现在,又有谁打发人来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