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染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我是说,您跟我们一起去国青队,继续给我们训练。”
“”
徐清没说话,顾染也不说话,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草丛里的虫鸣。
徐清把头转向另一边“换一个要求,这个我做不到。”
顾染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去。”
顾染试探着说道“是因为程指导,所以你才不想去吗”
徐清紧锁眉头,终于反应过来究竟哪里不对,于是问道“程森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顾染思忖片刻,就把程森给卖了“他说你受伤退役是因为跟他撞在一起,你心存芥蒂,所以才不愿意和他共事。”
“”
黑暗中,徐清没说话。这里没有路灯,顾染接着月光勉强能看得清楚徐清脸上的神情,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就跟平时训练的时候一样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顾染才听徐清嗤笑一声“你听他胡说八道,都跟你说了,他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也别信。我受伤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啊”
顾染没反应过来“不是他和你撞在一起吗”
“他是跟我撞在一起了,但这不是我受伤的主要原因。”
这下顾染是彻底懵了,原来徐清受伤还有内情,他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起来了“那是因为什么”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问徐清这个问题,但徐清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这次顾染也没有指望他能事无巨细的告诉自己,只是想说服他去国青队做技术指导。
“因为我自己。”徐清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手肘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前方。
那几个跑步的人也已经走了,操场上似乎就剩下了他们师徒二人。
“在那之前的世界杯总决赛,我在比赛中被一个韩国队队员撞出赛道,当时诊断为急性腰扭伤伴随腰椎小关节错位,医生建议我休息两个月。”
“三月份还有世界短道速滑锦标赛,我们还有好几个项目的奥运资格没有拿满,奥运资格赛一年就那么几个,错过了世界杯总决赛就得等第二年。我哪里能休息那么长时间。”
“世锦赛开赛前三周,我开始带伤训练,意外就发生在比赛前几天,落在冰面上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腰部以下都没了知觉。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的下半生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师兄那年28岁,这么多年也是一身的伤病,本也打算世锦赛为队里多争取几个奥运资格,然后就退役。”
“就因为我的事情,他特别自责,甚至想要放弃最后一次世锦赛,说是要留下来照顾我。”
说到这里,徐清竟然还笑了一声“你说他傻不傻”
顾染觉得是有点傻,他既不是医生又不是护士,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作为一名老将兼队长,随队参加比赛,他能帮短道速滑队拿到冬奥会参赛资格。
顾染抬起头来看向徐清,他想,那才是当时的徐指导最想看到的吧。
“后来呢,他去参加比赛了吗”
“去了,”徐清的语气稍微轻松了一些,“我跟他说了,他要是不去参加世锦赛,拿不到冬奥会参赛资格,我以后就不认他这个师兄了。”
“所以”顾染试探着问道,“其实你心里并不怪他,对吧”
“一点也不,我只怪我自己。”徐清换了个姿势,他身体后仰,又把手肘架在了后面一排的台阶上,“万幸的是我还能站起来。几个月后,我的身体渐渐康复了。我也尝试过恢复训练,但是,因为腰部伤势严重,我甚至没办法维持较长时间的站立,更别说训练和比赛。”
“一开始,我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不愿退役。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国家队,回到j省。外界都在猜测原因,说我不够自律,状态下滑,说我水平有限,巅峰期太短。”
“渐渐地,我也接受了自己没法再回到赛场这个现实,只能宣布退役。在我的要求下,冬管中心发出的公告只说我是因为伤病,并没有具体公布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