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诗喘息着,任由血液从脸上落下,凝视着退步至远处的罗娴,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们不一样!”
“我是槐诗,男,十七岁,东夏高中生兼专业大提琴手兼天文会行动干员兼乐园王子、灾厄乐师、见习除魔……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头衔。”
槐诗昂起头,告诉她:“我,有一个梦想!”
“我要保护我的家人,我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活下去,去出人头地,我要受人尊敬的度过我的一生,在我七老八十的时候,在老婆孩子和孙子的陪伴下幸福的死掉,最好死了都能进到什么狗屁游戏的卡池里,让人为我氪金!”
“我要活着,我要活得更好,我要更多的人也能像我一样!”
“所以”
槐诗踏前,劈斩,向着罗娴断然宣言:“我和你不同!”
奋尽全力,踏破了风,踩碎了脚下的大地,追逐着罗娴变幻不定的影子,全力斩落了手中的长剑、短刀与斧刃……
这是拼尽了一切的和弦。
这是未曾抵达的高峰,燃烧的源质附着在铁的锋刃之上,迸射出双目不能直视的辉光,好像随着钢铁一同呼吸那样,圈禁之手的力量施加在了每一寸钢铁之上,令铁迸发出了与槐诗呼应的轰鸣。
罗娴后退,再退,那一瞬间,槐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在虚无之镜的映照中,竟然看不见她的踪迹了。
只能够看到她近乎飞翔那样地辗转在燃烧的铁光之间,回旋,起落,轻盈地不可思议,自空中落地,脚尖轻点着地面,双手优雅地展开。
自龙骧的进攻中,毫发无损。
那不是什么出乎预料的技艺,甚至没有动用凌驾与槐诗之上的速度,倒不如说,更像是自然而然的反应,宛如应和舞伴的呼应那样,迈动轻巧地步伐,同热情地追求者保持了最矜持的距离,又若即若离地留给他一亲芳泽的机会。
槐诗错愕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几乎忽略了四肢上传来的痛苦。
“嗯?”
罗娴疑惑地歪头看着他,笑容似是促狭:“‘芭蕾’,没有见过么?”
她再度踮起脚尖,自原地完美地向着槐诗展示了基础的动作,眼神飘忽又专注:“刚刚你选择演奏的曲子,我听过……是圣桑的《天鹅》,对吧?”
槐诗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自己的节奏,完全被她看破了。
不,或许从一开始,就像是戏耍那样地没有当回事儿吧?
“我很喜欢芭蕾。”罗娴认真地说,“可惜,我只学过两天,老师就把我赶走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就学会《天鹅湖》。”
说着,她带着轻柔地微笑,踩着无声地节拍,自血泊中跳跃,回旋,娴静的背影转身,舒展修长的双足和手臂,轻巧地回旋。
好像随着无声的旋律起舞那样,美得不可方物。
最后,她转过身,看向槐诗,轻声问:
“怎么样?”
“很美。”
槐诗颔首,“真的像天鹅那样美。”
没错,好像自血色的湖畔起舞的天鹅一样,明明是令人害怕的颜色,明明是令人恐惧的景象,可有她在,一切好像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红天鹅。
“不止是芭蕾,绘画也好,歌唱也好,哪怕是小提琴我也学过。”
罗娴忽然说:“我都很努力的学过,哪怕学得不好……看电影、听音乐、做菜、织毛衣、帮助老人和小孩,向需要帮助的人捐款、追星、谈恋爱。所有能够让人快乐起来的东西,我几乎都已经尝试过了。”
她看着前方的少年,不知何时,笑容已经消失了。
“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你们说的那种快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槐诗?”
她踏前一步,郑重地凝视着槐诗的眼瞳:“究竟怎么样才可以像你这么快乐呢?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变得幸福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