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丘指指杭修途“你怕他是吗”
“我”杭杨脑子有点乱。
杭修途也从凳子上起身,他没有插话,只抱着手在一旁静静地看。
“你觉得叶璋怕贺乾吗”路丘又问。
杭杨还说不出所以然。
“这两个人确实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表面上看,叶璋一个小太监,在安平王世子面前应该是弱势的、卑贱的,但要是只突出浮在表面的这一层,你觉得人物丰满吗”
杭杨“”
“想想叶璋的出身、他的胆识和手腕,”路丘拍拍手里的剧本,“就算他为奴为婢、在宫里卑躬屈膝,这两人在某种意义上仍是平等的。”
路丘声音低下来“你要理解,他心底始终有一份骄傲在的,我说过很多次,叶璋的人物底色里永远有一份从容。”
“给你一会儿时间想想,消化消化。”
杭杨努力让自己乱糟糟的脑子清明下来,他五指反复松开、握紧,松了松有点僵硬的肩颈,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从容从容从容”,使劲深吸两口气,示意路导可以继续了。
重来一遍,又到了这个位置
杭修途悠然坐下“我说过,无人时不必自称奴才。”
杭杨垂眸“尊卑不敢违,奴才就是奴才。”
“你已经调到御前”
“是。”
杭修途点点头“此后盯着你的眼睛更多,务必小心。”
“殿下提点,奴才必牢记在心。”
“今天冒险喊你过来,自然是有必须交托的东西和当面说清的事。”杭修途从袖间取出一个锦囊,轻放在桌案上,他看向杭杨,微微跃动的烛光映在侧脸,整个人一半陷于明亮、一半没入黑暗。
“过来。”
杭杨走到桌案前恭敬跪下“谨遵殿下调遣。”
数秒后,路丘的声音才落下“卡。”
杭杨这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他手脚都有点抖,不太使得上力。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往上轻轻带了一把,杭杨一抬头,正对上杭修途的眼睛。
他看不清这双眼睛里的情绪,不知道有没有失望在里面,因此更觉得无地自容。
杭杨低下头“谢谢。”
路丘还没发话,但杭杨知道自己演得很糟糕至少叶璋本人就算再病弱,在主公起身的时候也绝不可能脚软。
压根不需要别人提醒,杭杨已经意识到我接不住哥的戏。
他脑子木了,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那边妆发老师急匆匆跑过来帮他补妆“小杭老师热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杭杨无地自容,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还好。”
终于,监视器前沉默许久的路丘出了声,和昨天一样,他没斥责,甚至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再保一条。”
但杭杨就是觉得,这比把剧本甩在自己脸上痛骂一顿还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