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去死,都去死啊……”除开这些站在城墙下破口大骂、口吐鲜血的老人,城内更有一幕幕惨剧不断发生。
一处处宅邸中,有家中长辈,手持利刃,威逼家中女子或者悬梁自尽、或者投井溺亡。
更有豪门大户的家主,让人熬了一锅锅的剧毒药汁,将族内的女子聚集起来,强迫她们一人一碗药汁喝了下去,甚至是硬生生的给她们灌了下去。
“武王,你无德无能,不配为王……你的‘武’,何在?武者,保家卫民,你的‘武’呢?”一名长袍高冠、气势很足的靖州名士站在城墙下,声嘶力竭的尖叫着:“你将各家各户的女子,留给那些雪原蛮人……你,你,你……”
“你将各家各族的尊严,放置何处?”
巫铁站在城门楼子上,身体僵硬如山,只是冷眼看着北面不断逼近的冰晶。
各家各族的尊严?
是你们这些各家各族头脑人物的尊严吧?
巫铁举起右手,轻轻一挥:“严查,有胆敢杀害族内女子者,一律处死。”
巫铁的声音响彻靖州城:“本王无能,不能守卫疆土,抵挡强敌,只能出此下策……诸位自忖有能为者,能力挽狂澜、抗拒强敌者,可顶盔束甲、携带兵器,与本王并肩作战。”
冷冷的咧嘴一笑,巫铁幽幽道:“或许,你们能延缓敌人的脚步一二……或许,就是你们拼死抵挡的这些时间,本王可以想办法,将你们族内的女子运去南方?”
满城死寂。
吐血怒骂的乡老,引经据典的名士,全都闭上了嘴。
族内女子,关乎名节。名节有损,他们决不能容忍。
但是和自家的生死相比……族内那些小女人的名节,又岂能和撑起门户的男丁们的生命相提并论?
许久,许久,某座豪宅中,一名手持钢刀,逼迫自己妻子去喝一碗药汁的俊朗文士,突然狠狠的将钢刀丢在了地上。
“嚇,从今以后,不要说你是某的夫人……嚇,大丈夫何患无妻乎?”俊朗文士很潇洒的一甩手,转身大步朝着门外狂奔而去:“来人啊,护送老爷我,速速登船……这武王简直没道理,老爷我,居然还要和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蹲大仓?”
“嚇,老爷我这等饱读诗书,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名士,不应该享受单独舱位么?”
“嚇,武王简直脑壳坏掉了,老爷我的女眷……就不能,就不能有丝毫优待么?”
“这天下,那些泥腿子死掉三五万个又如何?让老爷我的女眷就不能……就不能优待一二么?”
巫铁站在城门楼子上,他的神魂之力笼罩了庞大的靖州城,城内城内外,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听得这位在靖州城颇有名望,家族世世代代在靖州城出任高官的俊朗文士的话,巫铁不由得浑身一阵无力。
他要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他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他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双手紧扣城门楼子的护栏,十指深深陷入了金属铸成的栏杆中,巫铁浑身无数道纹翻滚,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漆黑一片,身边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整个城门楼子,连同大半截北城墙,突然无声无息的湮灭。
所有的砖瓦,所有的护栏,全都被巫铁的身躯吞噬、转化,化为天地元能,成为一缕缕精纯的法力。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