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的眸子冰冷的越过那些人,转而投到少年脸上。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张脸太像了。看着他在此被人践踏,她于心不忍。
“难道俘虏就不是人了吗就可以让你们随意这般糟蹋”荣昭捡起被撕破的衣服,披到少年身上,遮挡住他袒露在外的身体。他很瘦,瘦的连肋骨都清晰可见,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似的,连两腮都塌陷进去。
再回视凝住沈万山,道“我记得当今圣上曾经说过要优待俘虏,怎么,堂堂的骁骑将军忘了圣言吗”
荣昭慢慢想起来,在这一年,大周收复戎国,派的将领好像是姓沈。但全名她没记住,也没注意,想来就是面前的这位沈万山。
沈万山觑了觑眼睛,眼前这黄毛小子口齿伶俐的他有些意外。不过他却也从容,面容无波的看着少年,“圣上是说过要优待俘虏,但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
“是谁”荣昭也想知道,问道。
少年被沈万山那诡异而锋利的目光逼视得紧紧咬着牙关,那如花的面容细细观看有痉挛的痕迹。他在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憎恨。
“别说”他憋不住呐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沈万山的声音与他的声音同样响亮,“他是戎国的太子。”
沈万山的笑容在他粗犷的脸上显得不合时宜,讥讽而又看不起。好似对“戎国的太子”这个的称呼充满不屑与藐视,仿佛这个人的身份有多么的不堪与低下。
确实如此,一个国家亡了,太子还有什么用。不但无用,在战败后,那就是耻辱的象征。
荣昭的眼中有诧异,她看向这位戎国的太子,见他的脸上浮现着痛苦的表情,不过,并不是单一的只有痛苦,还有无助,怨愤,和仇恨。
“原来是战败国的太子。”
“亡了国的太子还是什么太子,就是个亡国奴而已。”
“怎么说以前也是一国太子,现在却沦落到烟花之地,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还什么太子来到这种地方,早就从太子沦落到男妓了。”
底下七嘴八舌的声音就仿佛一柄柄削利的箭刺进他孱弱的身体,将他刺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比被人践踏,被人鞭打还要让他疼痛。
“难道皇圣上所说的俘虏不包括对方国家的太子吗”
荣昭上承老护国公,虽不是男儿,须知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耳濡目染,也知道军人的气节与韵度。
在她的心里真正的英雄就应该像外祖父一般,铁马戎生,征战沙场,将一腔热血奉献。真正的将军应该心胸开阔,大义凛然,不会去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可这位什么骁骑将军,却将一个俘虏送到烟花之地沦为玩物。对于一个俘虏,你可以关可以杀,但这般的践踏,是对俘虏的,更是对将军这个词本身的亵渎。
可沈万山却不以为然,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戎国太子和荣昭,“能让我优待的战俘应该是那些可以拿起武器上阵杀敌的将士,而不是这个连刀都拿不起来的废物太子。”
可以说在他的眼中戎国太子简直就是个废物点心,不值得他丝毫的尊重。
“你不要揽祸上身,不要管我了,由我自生自灭吧。”身边虚弱的声音就仿佛是一片在河水中飘零的孤叶,没有了树枝相傍,便没有了依靠,没有了生机。戎国太子灰暗的眼睛如死水一般没有涟漪,他对着荣昭轻轻一笑,好似是在自嘲一般。
荣昭转头望了他一眼,他面容如白纸一般苍白,和将离在她怀里渐渐没了呼吸的模样很像很像。
上一世她没有能力留住将离的命,让他在十九岁的花季就死于刀下。然而冥冥之中好像是上天在指引,让她今天遇到和将离长得同样的戎国太子。
或许这是她前生欠下的债,所以要她今生来还。
荣昭对着他浅浅一笑,“我这个人啊,天生喜欢多管闲事,又丝毫不知道惧怕,既然祸已经揽上身,我就揽定了。”她转而迎上沈万山的目光,道“既然你将他带到这来卖,那你出个价,我买下他。”
沈万山挑了挑眉,“你看上他了”荣昭点了点头,他再道“公子好眼光,可惜啊,我不卖。我就是要看他每天在这里受尽,你买走他,我就缺少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