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正色道:“若老夫现在说,近日有刺客会对李县伯不利,不知道这算不算诚意?”
李沐闻言一震,刺客?谁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需要派刺客暗杀自己?
何况还是在长安,天子脚下。
看着边上崔杼略现诡秘的眼神,李沐灵光一闪,还能有谁?不就是这六个老头吗?
果然如自己所料,六家之中,有人想要对自己动手了。
崔尚既然现在出言提醒,嘿嘿,恐怕这六人之间一定起了内哄。
想到此,李沐心中大定,微笑道:“既然话是崔家主口中说出的,沐自然是深信不疑,这算是诚意。不过,崔家主难道以为,凭区区几个刺客,就能让李沐饮恨九泉?呵呵,崔家主的诚意不够啊。”
崔尚一直在观察李沐的反应,只见李沐听了自己的话,只是短暂地一怔,马上就回复如常,心中不仅暗叹,这哪是十一岁的孩子啊?这份城府,恐怕三四十岁的成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不过,这也更坚定了崔尚心中的打算。
只见崔尚深吸一口气,从胸口缓缓扯出一张大红鎏金贴子来。
崔杼见了,脸色大变,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正待开口劝阻,却被崔尚另一只制止。
李沐玩味地看着二人的表演,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这贴子里装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能让崔杼一个五姓家主,为之色变。
崔尚小心仔细地抚摸着鎏金贴,一遍遍地擦拭着。
崔杼忍不住道:“雍照兄,你……何苦如此?”
崔尚抽了抽嘴角,苦笑道:“五姓之家,自圣人禁婚令一下,族中子嗣婚嫁已经乱成一团糟,李县伯少年英才,托付于他,老夫不觉折节。”
崔杼见崔尚心意已决,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崔尚没有看李沐,只是低头看着帖子道:“当日酒宴,李县伯推辞郑家庶女之事,老夫尤历历在目。老夫膝下子女不少,可嫡长子所出仅此一女,家族之中视若珍宝,今日老夫厚颜,将生辰贴放置于此,李县伯若有意合作,则将它取去,我等继续往下谈,若无意,则请李县伯离开,权当老夫没有过此提议,留下情面,来日方长。”
说完,将鎏金贴小心置于桌上,然后仰头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等待李沐的决定。
李沐此时也傻眼了,这个时代,动不动就联姻,仿佛除了联姻就没有别的合作之道一般。
素不相识的一个女孩,恐怕她此时根本不知道,从此就成了别人的媳妇。
见李沐踌躇,崔杼心中愤然,有些意气地说道:“李县伯,此女的母亲出身太原王氏,乃王氏家主王昌涣的亲侄女,一系传承,贴子上列得清清楚楚,绝非庶出,大可不必担心。”
不得不说,崔尚的本下得确实有些大。
李沐若是拿了这张庚贴,应下这门婚事,然后行过纳彩之礼,不管李沐以后混成啥样,只要还活着,此女这辈子就是李家人。
如果崔家私下另嫁,那可是触犯唐律的,完全可以将这告上官府治其悔婚之罪,而且是一告一个准,这规矩甚至连皇帝都无法公然违背。
不仅如此,崔家的声誉也会遭受重创,就可比普通失信于人的后果更为严重。
当然,反过来说,如果李沐混得好了,不管此女样貌、品性如何,李沐也都不得反悔。
象现在,李沐是神机卫将军,此女日后就是夫人。
如果李沐成了阶下囚,此女这辈子也只能为李沐送牢饭。
可如果李沐成了亲王或者郡王,不管李沐喜欢不喜欢,此女就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