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沐不怕,这不是什么阴谋,而是阳谋。
阳谋的可怕之处,在于明知是坑,也得往里跳。
“许国公如果怀疑沐的用意,可以替潞国公隐瞒啊。你放心,此事我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潞国公我也会遵旨送回长安。”
高士廉一愣,李沐真会如此坦荡?可高士廉也明白,如此谋逆之事,他如果敢隐瞒不报,那他自己的罪责与候君集也就无异了。
高士廉久历宦海,皇帝派自己来传旨的用意,他很清楚。虽然心中不齿,但他无法拒绝。
他侧头看了袁仁国一眼。
而袁仁国还在震惊候君集居然有反叛之心,这可是朝廷国公、兵部尚书啊。
李沐笑道:“许国公、袁公公,战事方息,许多琐事待沐处理,沐就不留二位了,请。”
李沐下了逐客令,高士廉已经没办法兜圈子,只能实话实说了,“李沐,老夫来时,陛下已经传召代国公、翼国公入宫。”
李沐的笑容瞬间凝固起来,李世民传召李靖、秦琼是平常事,可正因为是平常事,高士廉还特意告诉自己,那就不是平常事了。
李世民的言下之意,那就是以李靖、秦琼为人质,逼自己进宫了。
李沐脸色阴沉,他看着高士廉沉默不语。
高士廉太明白李沐眼神中的意思了,在李家庄里,只要李沐一声令下,他与袁仁国就是人质。
他脸色平静,说道:“老夫可以实话告诉你,当年玄武门事变时,老夫率数百囚徒赶赴芳林门,为得就是支援陛下诛杀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只是内苑城墙太高,囚徒们没有攻城器具,才功亏一篑。李沐,你不必为难,若真想留下老夫,尽管施为便是。”
袁仁国在边上已经是脸色大变,他生怕李沐一时气急,真要了高士廉的命。
“沐县伯万万不可啊。”
李沐沉默了许久,突然笑道:“许国公是陛下姻亲,当年如此行事,人之常情,各为其主罢了,沐并无留难国公的意思。二位若无别事,请吧。”
高士廉没想到李沐会如此反应,竟愣在那没反应。
袁仁国生怕李沐反悔,一把拽住高士廉,拖着他离去。
高士廉二人一离开,李沂、李师便出现在李沐身边。
“四弟,你不该放许国公走的。”李师轻叹道。
李沐叹息道:“许国公是个明白人啊。”
李师不解道:“四弟此话何意?”
“许国公明知道陛下让他来传旨,是为了取信于我,可还将当年之事说出,这明显是想激怒于我,将他留下当人质。”
李师道:“可许国公此举是何用意?总不会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或许,这就是人心吧。”李沐幽幽说道,“至少,我看不出许国公对我有敌意。况且,到现在为止,我与皇上,还都没有公然为敌,如果我留下传旨的国公、内官做人质,大义之上,我就落人口实了,这就给了皇帝动手的借口。”
李师黯然道:“可没有交换的人质,家祖与翼国公就危险了。”
李沐皱眉道:“你就这么肯定,皇帝会对二位国公不利?”
李师突然道:“估计当初息王也如四弟现在这么想,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沐心中一凛,李师的意思他听懂了,自己确实对李世民抱有幻想,可这也是无奈啊,毕竟李家庄与长安近在咫尺,以区区不足二千兵力,对抗长安城内近三十万大军?
现在的形势,就如同走在钢丝上,一不留神,就会跌落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