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哥自尽,对那些杀红的了眼的士兵起不了作用,冲进来的士兵见男丁便杀,可怜你六哥李承明……我的儿啊,他当时还在襁褓中啊。”
郑观音终究被心中的惨痛击碎了她表面的仪态,她放声大哭起来。
很难想象,一个差点就母仪天下的女人,会如此地嚎嚎大哭。
李婉顺乖巧地上前去,轻轻地替郑观音拍着背,软语安慰。
好半晌,郑观音缓过气来,她的眼神却变得空洞。
“一个士兵从我的手中将我儿抢去……扔在了地上。长孙无忌一剑刺向我儿承明,你大姐李蓉扑上前去保护……一剑两命啊……。”郑观音歇斯底里喊叫道,她的眼神变得凶狠。
李云被吓得紧紧地抱着李婉顺。
李沐心里涌起一股无言的悲愤,虽说是成王败寇,可事情做绝到这份上,恐怕与兽无疑了。
“我从没有看见过如此凶残之人。”郑观音悲戚呐呐道。
“那四姐呢?她也是长孙无忌所杀?”
郑观音明显有些体力不止,愤怒远比兴奋更容易耗损心力。
“她当年才一岁,并未在剧变中被害,而是在四岁时因病夭折。”郑观音的脸上簌簌泪下。
“明日我会令人将五位哥哥和二位姐姐的牌位供奉于祠堂,让他们陪伴父亲,与父亲一起享用祭祀。”
按律,息王五个儿子还没有被平反,而且是夺去宗籍的,是无法将牌位放入宗祠的,如果被朝廷知道,这又是逆案。
可李沐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理该如此。”
李沐不忍心再问下去,生怕郑观音悲伤过度,有什么不测。
便冲郑观音躬身道:“母亲累了,请回房歇息。”
不想郑观音摇摇手道:“我不累,你有想问的,今日一并问了吧。”
李沐见郑观音的神色渐渐回复过来,便不再勉强。
确实,自己心中有很多疑问需要得到解释。
“事变的内情,母亲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当年剧变这时,没有任何预兆。当传来先王被害的消息时,府中没有任何应对的措施。”
“事发前没有预兆?”这让李沐有些奇怪,照道理太子与秦王的争斗已经持续多年,太子府怎么会没有应变的预案呢?
“没有。”郑观音回答得很肯定,“虽说先王与秦王之间确实在争夺储君之位,可二人私下还是友爱的。我记得事变前,先王还在太子府宴请秦王、齐王、淮安王等人。”
李沐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当时秦王宴罢回府,说是中毒,吐了数升血,可有此事?”
“谣言止于智者。”郑观音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以先王的智慧,若是要害秦王,怎会在自己府中下手。况且事后,太上皇与先王都去秦王府探视过,若真是先王下毒,岂会不被太上皇追究?”
李沐点点头,确实,这很说不通,李世民应邀前往太子府赴宴,回来就中毒吐血,谁都会怀疑是太子下毒。
太子是储君,名正言顺的帝位继承者,他有什么理由用这种下作手段去毒杀自己的亲兄弟?
恐怕只有傻子,才会行如此让人诟病之事。
而一个当了储君十年的人,自然不会是傻子。
更关键的是,吐了数升血的李世民,竟然在不久之后,发动了正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