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的病情已经稳定,老朽便有了闲瑕,在京城中逛逛。”
“许老丈好有雅性,逛到连王府都不回了?”
许胤宗这时才听出李沐语气不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老朽只是在闲逛时,遇见了故人。”
“哦?许老丈在京城还有亲友故交?”
“是。”许胤宗点头道,“自从前梁王投江之后,老朽与他已经十六、七年没见过面了。”
“前梁王?”李沐随口问道。
“就是隋朝吴兴太守沈法兴啊,殿下不知?”
见李沐沉默不语,许胤宗解释道:“高祖武德三年五月,隋江都太守陈稜以江都降唐,唐以陈稜为扬州总管。吴兴太守沈法兴攻克毗陵,建都毗陵,改元延康,设置百官,自称梁王。”
“原来如此。”李沐点头道,只要许胤宗不是与长孙无忌等人私下勾结,李沐也就懒得去理会,“许老丈的故交又是何人?”
“老朽说的故交,便是李重规。”
李沐心中一动,觉得有些异样,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不对。
“殿下可能不知,重规出身名门,才高八斗,隋隋文帝时便已是太子舍人、东宫学士,承袭父荫为安平公。不过之后在隋炀帝时被朝臣排挤,降为桂州司马。后因天下大乱,重规被梁王沈法兴所得,署为府掾。如今归唐,为皇上赏识,拜为中书舍人、礼部侍郎、散骑常侍等职。”
李沐听着听着,突然想起之前常玉起过,当年将沈氏送给父亲李建成的正是一个叫什么重的朝廷官员。
自己还四处打听过,没有收获。
“许老丈这故人是姓李名重规吗?”
“哦……不,重规是他的表字,他姓李名百药。”
李沐恍然,常玉听到父亲口中的称呼,极有可能是表字,却被常玉误以为是名字。
想到此,李沐心中有些激动,这个李百药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生母姓沈,遗物是一块玉佩。
而有一块相同的玉佩出现在当日,一个不知来历的强徒头领身上。
这头领自称姓沈,名伦,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现在看来,姓不会是假的。
现在听许胤宗这么一说,李沐感觉到一根无形的线,将自己的身世串连了起来。
生母很有可能出自沈法兴门下,至少与沈法兴脱不开干系。
而李百药正是贯穿沈法兴、生母沈氏、父亲李建成三者之间的总线。
想到此处,李沐对许胤宗道:“听许老丈这么一说,孤还真想看看这个才高八斗之人。还请许老丈代本王邀请他前来王府一叙。”
许胤宗欣然应道:“这自然是好的,老朽一会便为殿下前去邀约。”
“那太好了,本王便在府中恭候,只是要辛苦许老丈跑一趟了。”
“不敢,老朽寄居王府,如此跑腿之事,自然是题中之意。”
……。
嗣王邀请,整个长安敢拒绝的人不多。
何况是刚刚在金光门前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砍下当朝国公脑袋的嗣王邀请,敢拒绝的恐怕用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了。
李百药自然不在这两只手里面。
所以,他很快就来了。
快到李沐还没有将手中一碗茶水喝完。
“臣李百药参见嗣王殿下。”
李沐上下打量着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
一张饱经风霜的国字脸,满头银发,快要齐胸的胡子有些斑白,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