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微笑道:“房公远来,沐备了一席酒菜,还望房公给沐个面子,不弃为盼。”
房玄龄无奈地点点头,心中倒是有些感激李沐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其实,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就算房玄龄要谈,谈了也不作数了。
因为李世民已经将谈判之门关紧了。
对房玄龄来说,这一顿酒,注定是顿苦酒。
就算李沐再热情洋溢,也抵消不了房玄龄心中的苦涩。
因为他知道,自己被朝廷抛弃了。
可原本不应该是长孙无忌被抛弃的吗?
可笑自己当时还替长孙无忌抱屈,暗思唇亡齿寒呢。
没想到,结果变成了自己。
李沐与李道宗眼神交流。
“房公此来,想是为了和谈之事吧?”李沐含笑问道。
这不问还好,一问房玄龄怒了,“吴王殿下明知故问,若是要羞辱臣,臣听着便是了。”
李沐却正容道:“沐心中一直敬重房公。如今陛下已定沐为叛逆,房公还声声称沐为吴王,沐佩服房公深明大义。”
房玄龄愣了愣,哂然道:“殿下没有怪罪臣的意思?”
“怎么会呢?诏令这事,又非房公所能掌控的,沐为何要怪罪房公?”
房玄龄看着李沐的笑脸,道:“既然殿下没有怪罪的意思,那老夫这就告辞了。今日蒙殿下设宴款待,老夫记下这份情了。”
“且慢。”
“殿下还有何事?”
“房公就这么走了,如何向陛下交待?”
房玄龄诧异道:“陛下都已经公然下诏,将殿下归为叛逆了,老夫还有何可以与殿下谈判的必要呢?”
李沐笑道:“房公多虑了,陛下今日是上了诏令,可几日或者几月之后,房公又怎知陛下不会改变心意呢?况且,沐又不是第一次被定为叛逆了。”
房玄龄怔了怔,李沐说得也有道理,之前李沐北上救援甘州前,皇帝不也是下诏定李沐为叛逆,还要进攻江南吗?可一日之后,便又下诏平反了。
这种千古奇闻闻所未闻,不过,再古怪的事,如果发生在李沐身上,恐怕也就不那么古怪了。
因为李沐本身就是一个妖孽。
房玄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老夫客随主便,殿下想要谈什么,老夫敬陪便是。”
“咦……,房公这话说的。”李沐笑容亲切,“既然是谈判,自然是说出各自诉求,然后由分歧达成共识嘛,哪能由沐一人唱主角呢?”
“……好吧。那殿下的诉求是什么?”
李沐正容道:“沐已经向王叔讲过了,如果要和谈,陛下便须应允由沐来总理朝政。”
房玄龄呵呵一笑,脸上却无半丝笑意。
“殿下这是要效仿汉时王莽啊。”
李沐自然能听出房玄龄话中的讥讽。
都道王莽谦恭未篡时。
房玄龄就差没直指李沐谋反了。
李沐却不加理会,“其实沐心中更愿意效仿周公,可房公若硬要那么理解,也未尝不可。”
房玄龄听了眉头一皱,“殿下此言荒谬,周公摄政,是因武王驾崩,成王年幼。恐诸侯叛周,乃亲自摄政治理天下,待成王年长,周公便还政于成王。而眼下,陛下春秋鼎盛,政令清明,何须殿下摄政?”
李沐答道:“陛下春秋鼎盛不假,政令清明却未必。否则房公此行岂会蒙在鼓里,而令长孙无忌一手遮天?若真是政令清明,天下何来数十州的叛乱?”
房玄龄听了前半句,心中还认可。
可李沐的后半句,让他饶是低调之人,也不免冒出火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