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郁郁寡欢的魏征,李沐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魏公维护本王之心,本王铭记于心。但现时不是武德年间,孤也不是先王,玄武门之事不会重演。另外,先王之所以失败,不在于他优柔寡断,而是他心底还存有一丝亲情、一分良知,否则仅凭陛下数百死士,岂能撼动太子府、齐王府府卫和先王两千长林卫?”
魏征急道:“可在臣看来,现时的形势却比当日更为凶险。当初的秦王已是皇帝,手中掌握着北衙十二卫,南衙六卫,还有……还有神策卫,现在李道彦和李沂正在为陛下训练玄甲卫,殿下,时不我待啊。”
李沐搀扶起魏征的胳膊,将他引到座位前坐下,“魏公不急,陛下确实掌握着同样数十万大军,但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秦王,所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先不说陛下还有没有当年的果断,就说这数十万军队,能对抗孤麾下十二万神机卫吗?孤真不信陛下会有这等气魄,背水一战。”
“魏公有没有发现,在孤的压迫之下,朝野间已经渐渐分出两个阵营,泾渭分明。其实谁都清楚,连陛下也清楚,孤的目标就是太极殿的皇位,之所以双方僵持,是因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将对方一击必杀。孤与陛下都在等待,孤等的是陛下乱中出错,给孤举事的借口。陛下等的是,孤心急出错,给他平叛的借口。我们都需要时间,而孤认为,时间在孤这一边。”
李沐转过头,望着正安殿外的夜空,幽幽道:“等到所有人都觉得孤夺位不再突兀的时候,就是孤真正发动的时候。这一天,不会太晚的。”
魏征起身长揖道:“臣不知殿下已然成竹在胸,僭越了,望殿下责罚。”
“魏公言重了,何来之罪?”李沐挥挥手道,“劳烦魏公替孤草拟奏疏……褚遂良迁尚书右仆射。马周迁尚书左仆射,原职照旧。”
……。
说来也巧。
次日就在李沐穿戴完毕,准备入宫时。
二崔联袂而来。
“二位家主,长话短说,孤要进宫面圣。”
“对不住,对不住,我等鲁莽了。我等此来,一是向殿下道谢,奉上一些谢仪,还望殿下不弃。”
“谢仪?”李沐有些不解,接过崔尚递来的礼单。
“我等按殿下吩咐,调息令发布之前,卖地约六万顷,均摊之后,约合三十二贯一亩,之后,接到殿下消息,购入田产……哦,殿下放心,我等牢记殿下吩咐,只购回当初卖掉的田产,并无多买一亩。均摊之后,购入价为每亩二十三贯。余下现钱约五千四百万贯,今日奉上五千万贯银行汇兑本票,以作谢仪。”
饶是李沐见惯了钱财,也不仅有些动容,二崔只是凭借自己的指挥,短短几个月就获得了如此巨额的收益。
五千四百万贯,都赶上朝廷半年的岁入了。
动辙就是六万顷的田产买卖,世家豪族,可真有钱啊。
看着手中的礼单,李沐轻轻推回道:“二位家主客气了,这本是你们应该得的。”
崔尚连忙道:“若无殿下指点,我等早已如其它诸姓一般,毁家散族了。况且殿下以江南道、皇家银行和国库的钱财回购救市,世人皆知,今日殿下若不肯接受,我等更无颜承受这笔钱财了。只能将五千四百万贯全部献给朝廷,以赎我等罪过。”
李沐算是听明白了。
二崔不糊涂,所谓树大招风。
在这场地产风波之中,天下世家豪族莫不伤筋动骨。
博陵和清河不但没有涉及,反而因祸得福,地一亩不少,更赚得是盆满钵满。
明眼之人,都知道博陵和清河肯定是得到了李沐的照顾。
虽然不敢对李沐动手,可找博陵和清河泄愤,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朝廷也会对博陵和清河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