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抗。
房玄龄在进书房之前,就下过严令,不得反抗。
反抗有用吗?
或许有用!
但毫无意义!
既然无意义,又何必反抗?
当李沐一身常服,出现在房府门口时,房府一片寂静,就象是个废弃了多年的荒宅。
“陛下来了?”房玄龄微笑着问道,“请恕臣未曾远迎之罪。”
“朕是来了,可朕宁愿不来。”
“臣知道陛下会来的,就象臣知道陛下一定能想到是臣一样。”
李沐看着这个已是古稀的老人,“你相信吗?朕想过让你善终。”
“臣信!”房玄龄点头道,“陛下答应让臣连任之时,臣便信了。”
“可你终究是辜负了朕。”
“人活着,总会辜负一些人。臣老了,不能辜负所有人,所以,只能选择辜负陛下。”
“为何是朕?朕难道做得不好吗?”
“不!正因为得太好,好到臣无法想象和企及的地步。所以,臣只能选择辜负陛下。”
“为什么?”
房玄龄悠悠道:“为了秦王,为了……臣心中的那份执念。”
李沐有些惊愕:“秦王?”
“陛下难道真相信秦王会想不到他的谋反是条死路?秦王难道想不到,就算当天真能杀了陛下,李沂、李师等拥兵将领能善罢干休?”
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但李世民确实死了,李沐也就不再怀疑。
现在想来,其中疑点颇多。
以李世民的智慧,应该可以想到,就算杀死自己,就算朝堂上所有文臣武将都随风倒、墙头草,可李沂、李师二人,绝不会善罢干休。
以当时在京城的武力,李世民不可能幸存。
“你是说李世民在故意找死?”
房玄龄望着门外,他的眼神显得空洞,仿佛是在缅怀,“一个曾经君临天下的皇帝,会容忍自己象个囚徒般地活着吗?换作是陛下,会吗?”
“朕……不会。但朕不会去找死。”李沐其实心里已经信了,英雄末路,死比活或许更畅快。
房玄龄点点头道:“陛下说得没错,陛下不会自寻死路,那是因为陛下年轻,但秦王……老了。”
是啊,老了,再强大的人,都无法与这两个字对抗。
“但秦王也不是纯粹寻死,他是在为臣谋一条路。”
“路?”
“对,路,活路!秦王不死,陛下如何相信臣会改投陛下?陛下如果不相信臣的忠心,臣如何成为当朝首辅?如果臣不为首辅,又如何做这些事?”
李沐突然明白了,“你是说李家庄时,你的效忠是在演戏?”
房玄龄的笑意带着些沧桑、无奈,“陛下说得对,臣是在演戏,可臣多希望那不是在演戏!”
李沐的心中一阵悸动,呛声道:“你可以认为那不是演戏的。”
“是。可臣瞒不过自己的心。”
李沐有些愤怒,“你不是在与朕作对,你是在与你自己作对!”
“陛下说得没错。”房玄龄很坦然。
“朕明白了。之后所发生的那些事,背后都是因为有你。”
“是。”
“那朕就奇怪了,如果李世民的死是为了给你一个演戏给朕看的机会,那李恪呢?他为什么死都不吐露你在背后?他为何如此地信任你?”
房玄龄的眼中有泪,“润王死得最冤,他因臣而死。如果臣当时放他离开长安,他可能就不会死。”
李沐蹩眉道:“朕是问,他为何不供出你来?”
“因为润王肖父!”
李沐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