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轻叹道:“母亲说得没错,孩儿确实是懒政。可孩儿也是迫不得已,打下这么大一片江山,孩儿的威望已经到达了顶峰,大唐江山传于后世,试问,可有后人能有超越?那么日后新皇如何服众,面对被大唐吞并的国家,新皇以何镇服?”
“放手,不是孩儿的目的。为得是将来太子继位,能有事可做,能有功可建,能威慑群臣。母亲应该知道,大唐如今的国力足以荡平大食,可孩儿为何不去做?固然大唐需要整固偌大的新增疆土,但更主要的是,孩儿要把这个贪天之功,留给日后太子去建。”
“如今,孩儿已经将政务的框架建起,其实孩儿放不放权,没有任何不同,内阁诸臣虽然权倾天下,但他们的时间只有四年,就算破例留任,最多不过一届,皇帝常在,而阁臣常变,这就是孩儿要达到的目的。”
“再有,皇帝脱开政务,看似权力不在,实则不然。古时权臣之所以为祸,一是久居其位,二是结成朋党,三是政军勾连。但如今这三点都不存在了,阁臣任期只有四年,下边够格的官员挖空心思要入内阁,内阁辅臣想要结党就有了难度,内阁首辅还得由朕任命,这就等于在内阁中安了颗钉子,首辅被认为是朕的人,自然很难与其余六位阁臣结党。至于军政勾连,如今更已经不可能了,朕勒石为记,竖立在承天门前,连坊间百姓都知道军政勾连者斩这六个字。”
郑观音的脸色好了许多,她有些懂了,皇帝看似放手,实际上一切还在他的操控之中。
郑观音更领悟了一点,那就是皇帝有了背锅人。
内阁全权执政,做对了,是皇帝慧眼识人,做错了,自然是内阁背锅。
臣民们绝对不会因此去责怪皇帝。
反而,皇帝会超脱于纠纷之上,最终成为一个裁判者。
而且,郑观音听懂了李沐的另一层意思,为太子铺路。
这一点很重要!
李沐的威望,确实已经到了顶峰,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
这种高山仰止的威望,有好处也有坏处,从某个角度,坏处更多些。
因为到了太子继位之时,会给人一种虎父犬子的感觉。
这对新皇非常不利,就象一句俗话,叫富不过三代。
不是富二代不行,而是富一代太厉害,无法超越。
……。
李沐好不容易说服了郑观音。
回到含象殿时,就被李沂给堵上了。
“大哥,是不是有人在逼你这么做?你说出来,我去屠他满门。”李沂是一脸激愤,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被迫,哪有皇帝主动放弃皇权的道理?
李沐笑骂道:“放屁,这世上还有能逼迫朕的人吗?”
“那你为何……?”
“来,先坐下。”
李沂忧郁地坐了下来,“大哥……这没什么人,你是不是身体有……抱恙?”
“别乱猜!”李沐瞪了一眼道,“朕都不急,你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