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柷擦了擦汗,叫了声:“阿娘。”
“我不是你娘!”何太后难得如此生气:“你连祖宗都不认了,还叫什么阿娘!”
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在家族中敢辱骂先祖,被人知道了也会从族谱上除名。李柷竟然敢骂唐玄宗,还直呼其名李隆基。
反正骂也骂了,李柷一咬牙:“阿娘,孩儿认为李隆基就是该骂。别说是孩儿现在骂,就算是能当着先祖的面,孩儿一样也敢骂他。”
“放肆!”何太后大怒:“柷儿,你疯了!”
“孩儿没疯,玄宗皇帝本可以大有作为,他开创了开元盛世,将大唐推上了繁荣昌盛的顶峰。可他晚年耽于美色、昏庸糊涂,又宠信奸臣、肆意挑起边关战事,搞得边关怨声载道,纵容藩镇拥兵自重。大唐有此昏君,难道不该骂么!”
一席话,竟然说的何太后无言以对。何太后虽然生气,可对李柷这番话心中却是颇为赞赏,他能看出玄宗弊政,那么以后便不会走上这条老路。
“听说你提了张文蔚为户部尚书,又给加封了护国公,可有此事?”何太后又问。
何太后当着张婉兮的面问这个,吓得张婉兮也跪下道:“陛下,家父难堪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没想到李柷却道:“阿娘,张文蔚为国为民,体恤天下百姓。孩儿修缮宫廷,略兴铺张他便百般阻挠,数次在朝中向孩儿谏言轻徭薄赋。而对将士出征却大力支持,倾其之力支持平川。孩儿提拔他并非是为了他是婉兮的父亲,而是因为他是个贤臣。况且他堂堂国丈,不过是个国公尚且未加品阶,还是个二品。远不如孔林独孤损,皇后两个兄长至今还是个无品小官,孩儿不敢徇私。”
这倒是大出何太后意料之外,她看着张婉兮。张婉兮于是道:“太后,兄长在殿前展云鹏部任职偏校,二哥也只是工部一刀笔小吏。德王尚且不从政,臣妾不敢逾越。”
何太后脸色顿缓:“你兄长怎地只是一区区偏校,这、这也太低了。德王他们不从政,是哀家与皇帝之意,而你家的兄长若有真才实学,不妨提拔提拔,朝廷量才而用,却也不能让人寒了心。”
张婉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是,家兄愚钝,功名利禄还是靠他自己去闯。家父也谆谆告诫,不可蒙荫。”
“嗯,”何太后对张婉兮是没什么意见,对李柷却气不打一处来:“皇帝,你辱骂先祖,实为大逆不道!而为君者,当为天下先。既然为天下先,就应该多留子嗣,柷儿是否该考虑考虑选妃之事了?”
何太后一般的心思,多纳妃,多生儿子大唐才后继有人。
“孩儿不会纳妃。”李柷说的很淡然,却不容置疑。
何太后一愣:“为何?”说着她又看向张婉兮,难道是皇后阻拦?
李柷看出了她的心思“皇后也数次跟孩儿说过,让孩儿纳妃。可孩儿羡慕民间夫妻,夫妻恩爱,从一而终。”
“可、可皇嗣毕竟是国本,柷儿你可想好了。”何太后知道李柷脾气执拗,再劝也是无用。
“孩儿知道,孩儿与皇后都还年轻,皇后现在又有喜。即便是个公主,孩儿以后二人不再有儿子,大不了从兄长那里过继一个储君,孩儿万不会纳妃!”
“你!”何太后又愤怒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会害死你兄弟。裕儿生性胆小,若是听到你这番话怕惶惶不可终日。过继一事,万不可再提半句!”
皇权争斗,李柷这话要是传到德王李裕那里,怕还真是会掀起惊天巨浪。李裕比他争气的多,不在权力中心的李裕大生特生,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
若是有人知道李柷这番话,难免不会牵强附会,有人会极力巴结李裕,搞党争。
“是是是,孩儿也就是在这里私与阿娘说说,对外人是万不敢提起的。”李柷低着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
皇帝至高无上,可你再至高无上也是儿子。
“今日立政殿之事,若是有人敢多嘴泄露半个字,哀家夷你们九族!”
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里敢说出半个字来。
何太后很生气的走了,她气的是李柷不肯纳妃。张婉兮是很漂亮,可也不至于被迷的如此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