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家族的城堡,险峻到了极点,比怒潮城的城堡更加易守难攻。
攻打这样的城堡,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苏难淡淡道:“如果敌人只堵不攻呢?宁元宪派遣大军横扫我苏氏家族所有领地,占领整个白夜郡,没有粮食,没有赋税,我们苏氏家族就成为无根之水,到时候守着这座城堡又有何用?”
这话一出,全场静寂。
越国确实不需要攻打城堡,活生生堵死就可以了。
苏难道:“当大势在我的时候,城堡的坚固,当然如虎添翼。可当大势不在我的时候,再坚固的城堡也无用,这个世界就没有不沦陷的城堡,仇天危的那座城堡足够坚固了,但依旧沦陷了。”
苏难闭上眼睛。
镇远侯爵府城堡是固若金汤,但也如同一个正在焚煮的铁釜,是一个安全的陷阱。
苏氏家族觉得有这么城堡保护着,所以龟缩在里面坚守,那样的话就如同被烧煮的青蛙,必死无疑。
苏难再一次重复道:“当大势不在我们这边的时候,再坚固城堡也无用。”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因为他要做一个决定,前所未有的惊人决定。
这个决定太难了,几乎是壮士断臂。
但这个决定又必须要做。
他闭上眼睛,一阵又一阵深呼吸。
我想好了吗?
确定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吧。
苏难道:“我们放弃城堡,在最短时间内撤离,全族离开越国,穿越羌国,进入西域。”
这话一出,所有人震惊,不敢置信。
什么?
放弃城堡?
家主这是疯了吗?
这座城堡那么坚固,敌人根本不可能攻得进来,坚守个几年都没有问题。
现在竟然要主动放弃?
这岂不是将百年基业拱手相让吗?
人离乡贱。
苏氏家族好好的城堡不呆,竟然要远离去西域。
这不是九死一生吗?
苏难斩钉截铁道:“若放弃城堡,苏氏家族远遁,还有一线生机。若困守城堡,完全死路一条。”
苏盏道:“兄长,凭着这个城堡,我们至少还能坚守几年。”
苏难摇头道:“守不住的,一旦我们被困在这座城堡内,所有的地盘全部丢了。人心就会散乱,到那个时候城堡就会不攻自破。所有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苏庸道:“我苏氏家族的军队,一定忠心耿耿?”
苏难道:“不可能,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忠诚的军队。当他们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就会人心思变,那个时候才是我们苏氏家族的死期了。这个城堡根本守不了几年,甚至守不了半年,哪怕粮食足够吃两三年,但是人心脆弱,坚守不了半年。”
苏难这些话,完全道破了真理。
人心似水,是最靠不住的。
当你处于顺势的时候,当然人心所向。但让你处于逆势的时候,谁都可能背叛你,谁都可能来踩你一脚。
苏盏道:“兄长率人坚守城堡,我带人离开去西域,闯出一片天地。”
苏难道:“这更加没有意义,都到了如此关键时刻,我苏氏家族更不能分裂。我要说多少遍你们才能明白,我苏氏的百年基业是山下的这片地盘,而不是这座城堡。当我们赢的时候,这座城堡就是王宫。当我们输的时候,这座城堡就是囚牢,我们千万不能自囚于此!跳出这个囚牢,才有一线生机。”
苏庸哭泣道:“主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公不管去哪里,老奴都永远追随。但是……但是我们可以去楚国啊,西域野蛮,主公去了哪里会被看低的。若是我们去了楚国,主公依旧可以封侯。”
苏难摇头道:“楚国和我们人种一样,我苏氏太容易融入了。所以一旦我率军投靠楚国,当然会被封侯,然后被各个击破,苏氏家族彻底被瓦解。因为是同类,我们苏氏家族的那些将领投靠其他权贵也毫无压力。这种情况一定会发生,我苏氏是逃到楚国去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家将的忠诚或许能够维持几个月半年,但久而久之,他们一定会去投靠更强的人。楚国是一个文明国度,原有的秩序太紧密了,靠着我们苏氏残存的力量很难突破,很难获得一席之地。”
“但是西域不一样,那里鱼龙混杂,依旧是乱世,正适合我们的生存。而且那里都是其他种族的人,我苏氏去了那里固然会受到一定的排挤,但也正是如此,苏氏的这些士兵才会紧紧团结在我的身边,不可能被收买,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