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由王贺帮着解答:“县尊既然拿定了主意,下官二人自当尽心配合。不过县衙里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别看咱们人手不少,可大家手头上也都有差事,就拿户房那边来说,有三人需要去下边的村子催收未缴的秋税,还有其他不少杂务都必须赶在年前完结,所以今日才有人未能前来点卯。”
“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如今日般只有少数几人到衙吧?”
“呃,其他人应该是有些私事耽搁了吧。县尊见谅,县衙里一向清闲,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告假在家中忙活一阵,您也知道接近年边,家中不少事情也挺忙的。也就下官这样孤身在此的,才没有如此多的杂事。”
这位的回答当真是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什么大问题来,让魏梁有不满也不好当场发作了。而这时封平又笑着道:“这也是下官的责任,昨日就收到了二十五个衙役人等的告假,此事都没来得及报于县尊知道呢。不过只要过完了年,也就能恢复正常了。”
两人应付完魏梁的询问便施施然离开,把个光棍县令丢在了公房里久久说不出话来。饶是他修养再好,这时也已气得脸色发青,呼吸急促,连身子都在微微打颤:“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狗屁的事务繁忙所以不能到衙,就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借口不来衙门报到的。可正是如此蹩脚的借口,更让人看出这些油滑之徒对他这个一县主尊的轻视,居然连个合理正当的理由都不找,随便拿个就来应付了!
至于所谓的等到年后就能恢复正常就更是拖延之策,等到那时,他这个新县令的威信早已扫地,还拿什么与这些地头蛇斗啊?即便魏梁才初任地方官,但其中的道理也是早听前辈同僚和曹进说过了,自然明白这事有多么的严重。
所以在一番恼火后,他又看向了曹进:“曹师爷,这可如何是好?你刚才怎么就不帮着我说几句话呢,那两个家伙实在太滑不留手,我实在应付不了啊。”
曹进苦笑:“老朽终究不是官员,东家与他们商谈又怎好插嘴呢?”说着又是一叹,自己东家看着什么都好,但终究还是欠缺了这方面的经验啊。毕竟在此之前,他只是翰林院内一个编修,纵然得陛下和几名宰执看重,想要历练一番后再委以重任,可眼前这一局也终究不是那么好破的。
魏梁此时也想到了这一层,忍不住轻声嘀咕:“不经府县不入台阁,之前我还对太宗朝时定下的这一规矩有些不解呢,现在却明白了。真只有到了地方,能克服诸多难题,再入中枢才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啊。想我之前在翰林院,自以为科举高中探花就能万事顺利也实在太小瞧这天下事了。”
如果是李凌在边上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是定要说一句你丫装什么逼呢?是在显摆你的高贵出身,还是光明前程啊?但曹进却没这样的想法,因为早在他愿意受前任东家之托,以举人的功名来做一个县令幕僚时,就是因为他也看好这位二十五岁的县令大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呃,无形之中魏知县的逼格又得到了拉升,别人的师爷都是科举不第的书生,最多也就是个秀才而已,他倒好,居然找了个举人当幕僚——李凌:这人设,比高富帅还高富帅,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是啊,太宗皇帝高瞻远瞩,自非我等能够望其项背的。”接了这么一句后,曹进才有肃然道,“此事确实拖不得,不然就没法定庄弘之罪,到时东家你在县衙就更没有权柄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