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音乐之外,这小子似乎还有把天儿聊死的天赋。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嗯,舞蹈是韩归的曲艺手把手教的,嗓音是后期一点点做的,长相是他们自己跟潮流整的,台本互夸是一个作家写的……
这特么就是年轻观众的反馈?
周国槐老脸一热,差点抬脚就走。
就在这时候,容修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显,礼貌地看了一眼周国槐,见对方不介意地摆了摆手,才接听了电话。
是赵光韧在催他回去吃晚饭,他说“外卖就快凉透了”。
就在容修挂断电话、还没熄灭屏幕的时候,他听见冰灰在身后惊讶地说了一句:“破车库?”
他转过身,看向冰灰。
容修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对音乐有着特殊感情的青年所说的“破车库”,就是他的手机桌面背景图,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瞟了屏幕一眼,他把手机正面举在冰灰眼前:“是的,破车库,你也知道这里?”
“当然啊!对我来说,那是圣殿!我的音乐殿堂!!”冰灰惊呼着,下意识地抬手,仿佛有冲动想摸一摸屏幕里的照片。
深色调的照片上,华灯初上的月色中,门面粗糙却又霸气的建筑冷酷地矗立在繁华都市的街边,看上去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充满了洛杉矶贫民窟的街头风情,围墙上有五颜六色的涂鸦,用卡通英文写着“Don'tTellMama”,让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十年前全国屈指可数的LiveHouse之一。
容修困惑地看着他:“殿堂?”
冰灰伸着手,但他没有去碰,像是不忍亵渎般地,手指停顿在屏幕前,他甚至有些发抖:“那年,在下寒窗苦读,小学刚毕业……”
容修:“好好说话。”
冰灰:“哦。”
周国槐:“……”
“我十来岁那年,第一次来京城旅游,住在东四环,旅店的马路对面,就是破车库。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LiveHouse。我在旅店住了三天,每天晚上,破车库的大门外,都会站满歌迷,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黑色的,像披风一样的长袍。
“不多久,就会有一辆七座车开过来,他们一看见那辆车就会尖叫,趴在窗台上往马路对面看,那场面,啧啧,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然后,我就下楼了,打算看看热闹。不过,破车库不让我进,因为我没成年,还没钱买票,只能站在大门外。我在门口站着,能稍微听见一点儿音乐声,后来有一些迟到的歌迷进去,大门一打开,轰的一下,音乐就喷涌了出来……
“摇滚嘛,你们懂的,一点不夸张,轰的一下,真的是从大门里头往外喷出来的,拍了一脸那种,太爽了。”
聂冰灰眉飞色舞地说着。
“我当时就站在大门外,舞台太远了,直晃眼睛,但是音乐声很清晰,我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个男的在舞台上唱歌,当唱到副歌的那句“It'sMyLife”的时候,所有的歌迷都在跟着他一起唱啊!
“在下……我,当时就被震住了!!
“这才是纯爷们啊!这才是明星啊!太帅了有木有!
“这个破车库的门脸儿,对我来说太熟悉了,那天,我从夜里十点,一直站到凌晨,一直仰头看着它——
“像个圣殿一样,他们都穿着黑袍嘛,我觉得很伤心,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魔法师,所以不让我进。
“那时候还小呢,小学生,哪有什么梦想,写作文《我的理想》当科学家宇航员,都是瞎几把扯淡的。但是,那天晚上,我站在破车库大门外,仰着头,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以后……学音乐,好像也不错哦?
“所以回家之后,就学电子琴了,中学也上的艺术班,不过家里条件不太好,只能考了个京城大专。”
容修眨了眨眼,静静地听着他讲往事,周国槐也感兴趣地坐在小马扎上听。
或许,连冰灰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当他说到“一直仰头看着它”的时候,究竟带着怎样怀念的、憧憬的、打动人心的情感,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其实,具体的,冰灰也记不太清了,那时候他才十来岁,哪来的什么深刻的情感?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他树立了理想,慢慢地就将那个震撼的场面无限放大、夸张化了。但是,每当他回忆往事,每当他躺在地下室的床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扛不住了,想放弃理想了——反正自己长得好,随便找个什么KTV打工,可能都会赚不少钱……每当他这样消极去想这些的时候,那一晚的震撼画面,都会像一个“楔子”打入脑袋。
远远的舞台上,灼眼的灯光里,那个男人唱的是——
“It’sMyLife
(这就是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