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说完之后,眨巴眼睛看他。袖子一掩住口,满脸的感伤,完全不等元澈回答,“方才叫府君看笑话了。”
元澈摇头,“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言语冷静,“你可以回去的,依我看,陛下并没有放弃你。”
明棠看他,这男人说胆大也胆大,皇帝身边的女人,他也有那个胆子敢表露心迹。元徵身边的那些个少年,个个天潢贵胄,但见到她,不管多心动神驰,也只是敢在元徵疏忽的时候,悄悄的偷偷看上两眼。没一个胆子大得和他一样。
可是他也不是一味的为美色所迷,即使她说回不了宫,他脑子也是极其清醒的。
没急着喜形于色,又或者急着看自己能不能从她的身上占得什么实质上的便宜。
明棠不免有些佩服。元家的男人,在女人身上没有什么节操。她在宫里的时候,也曾见过宗正寺送到皇帝面前的案子,有好几个长辈宗室和婶母搞在一起,结果事情败露,和原配丈夫打得头破血流的,还有偷臣妻,被人当场逮住,活活打成重伤,逃回去一命呜呼的。
明棠感觉元家人即使读了汉人的诸子百家,勉强混了个满腹经纶,心里头也不见得将那套伦常当回事。
她上下将他来来回回的打量,带了点好奇。
“那,就希望如府君所言了。”明棠道。
明棠不想多说宫里的事,“府君很厉害啊。”
她这一句来的有些突兀,元澈略带些奇怪望她,明棠道,“我看那个郎君的仪态,像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府君竟然能用这么少的时间,就能说服他,并且将他带回来。”
元澈笑了笑,“这不算我的本事,只是他已经到了穷途,就算是在寺庙里,他也没办法继续躲下去。我既然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只是看时日的长短罢了。我尚且以礼相待,可是旁人就不知了。”
“杨十六心里也知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笑容清浅,言语在今日勉强算是凉爽的微风里,一字一句的送来。
“所以这并不算我多少本事。”
明棠摇头,她看他,“这就是府君的本事啊。揣摩人心,说起来简单,可真的要算计人心到如自己所愿,恐怕也不容易。”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赞,可是又不像那回事。
元澈看她好整以暇的望他,正等着他反应。元澈点头,顺着她的话就道,“这么一说,的确如此,那还是多谢董小娘子了。”
他此刻有些不耐烦披着那层皮了,索性干脆脸皮厚到底。他面容和以往毫无区别,可话语里带上了浓郁的调侃。
明棠被他哪句小娘子,活生生给激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抬眼觑他,走了两步,“不用谢,这原本就是府君的本事,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她说着盯着元澈上下看。元澈自小因为样貌出众,没少被人打量。不过那些打量都是点到为止,最多停留在他的那张面容上。可眼前人不知是不是和他一样懒得再装了,还是别的。
她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来来回回的扫,从头一路往下,再从下一路往上。满眼好奇,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来回扒了个底朝天。
这感觉足够古怪,元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作为提示。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依然兴致勃勃的端详。她的注视和个好奇十足的孩子一样,听到元澈咳嗽,她还问,“府君怎么了是受了风有不适么”
元澈正想要说话,元治一路寻了过来。见着他们两人站在那,不由得脚步也停了下来。
元治上回被元澈抓了个正着,这个兄长能说会道,明明他清清白白,却被说的哑口无言。
明棠见元治来了,“郎君来找府君,应当是有什么事。”
她冲那边的元治招招手,元治面上颇有些尴尬,她笑容满面,元治抬手回礼。
明棠回过头,转身离开。
元治看着明棠走远了,这才快步过来,“阿兄,我听说,陛下身边的中官来了”
元澈点头,“是来问杨十六的事。”
毕竟勾连宗室造反,又是弘农杨氏。这事根本就小不了。
“我和张贤说,杨十六这事疑点颇多。谋反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下结论。何况如今正是需要和宗室同心协力的时候。问罪的人,限于首恶主谋。不可轻易扩大。弄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