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丹穗去歌舞团以后,放学的时候便只有豆豆和何子言一起走了。
现在他们俩已经是中学生了,在读初一的第二个学期。
豆豆问何子言“你爸的平反通知还没下来吗”
何子言摇摇头,“还没有。”
豆豆说“应该快了。”
何子言自然希望越快越好,但是又不敢过分期待。
他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敢做的事情不多,敢说的话不多,连敢想的事也不多。
对于他们来说,生活不变得更加坏,便就已经是好了。
哪里还敢做什么奢望生活有一天能真的变好。
进了大院和豆豆分开,何子言独自回家。
和何子然相比,他是极其省心又懂事的孩子,这些年每天都是老老实实上学,老老实实回家,从来不在外面惹事,也不让李爽多操心。
走到平房前,他看到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衣服,便伸手去摸了一下。
现在天气还热,穿的衣服也比较薄,所以半天也就晒干了。
他把干了的衣服收下来,抱在怀里回家。
到门前刚抬手推开门,便看见家里多了个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他的爸爸何硕,那个他每个月只能匆匆探视半小时的人,那个刚才他还和豆豆提起来的人。
何子言愣着没说出话来。
李爽从何硕怀里出来,抬手擦一下眼泪,吸一下鼻子道“放学啦。”
看着他还愣着,何硕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你爸了”
何子言这会有点回过神来了。
嘴唇动了动,好片刻吐出来一个字“爸”
何硕抬手摸摸他的头,语气微轻,“爸回来了。”
何子言一下子就哭出来了,而且是崩溃无声式的哭法。
何硕眼泪汪在眼眶里,强忍着不让自己跟着哭出来,努力笑着把何子言抱怀里,说他“这么大的人了,都是男子汉了,咋还哭哭啼啼的。”
何子言哭得说不出话。
直到坐下来吃饭,他还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
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他微微哽咽着说“哥要是在家就好了。”
就算何子言不提,何硕心里也是很想何子然的。
何子然下乡插队快四年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也就时不时写封信回来。
信里说的东西也不多,不知道他这几年在乡下过得怎么样。
何硕看着何子言说“吃完饭我们一起给他写封信。”
何子言吸一下鼻子点点头,“好。”
阿雯和珍珍都知道何硕今天出来了,但也都没有去找李爽。
何硕与家人分开了这么多年,这一晚,便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说话吧,
晚上,练完了小提琴,珍珍和侍淮铭一起上床睡觉。
话题总归是离不开何硕和李爽,珍珍跟侍淮铭说“李爽嫂子总算是熬出来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很多家庭分崩离析,最后能团圆的并不多。
侍淮铭说“好在何硕为人乐观,撑下来了。”
没撑下来的人那多的是。
珍珍看向侍淮铭,又问“组织上怎么说,官复原职吗”
侍淮铭摇摇头,“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估计还得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