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雨醒来时,已是一个阳光充足的早晨。
对于他昏迷了多久,这期间又发生了何事,则是全然不知。
此刻,空寂的房间里,虽无旁人,他却也丝毫不感到孤单。
因为,纸窗已斜下澹黄色的光,让人暖暖的,心也清澈澈的。
那是一束伸手即触的光,但,那也是一束永远抓不到的光。
可,它却能留在人的指尖手背,毫不责怪人们的贪婪。
他喜欢这光,也曾因这光,荡去过无数次的暗澹和悲伤。
只要他还能感触到这光,就能给他带来微笑与希望,亦能给他振作的理由。
可惜,现在的他,好似只能静静地看着,再难感触了。
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仍附上了微笑。
微笑是勉强的,也是暗澹的。
当他想要坐起身子时,那微笑也完全变成了痴笑。
痴笑阵阵间,嘴角也流出了哈喇子,半垂且震摆。
他仿佛已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的眸中也逐渐露出了一丝不甘。
他咬紧着牙关,在床榻上反复狰狞几次后,眸光在赫然间变得狠辣至极。
他从没有露出过这种眸光,就算是在儿时看着父母惨死在眼前,他也只是默然地流着眼泪。
如今,那狠辣至极的眸光,似也不是在针对着仇人。
在一间只有他一人的房内,又怎会有他的仇人呢
他针对的是他自己,人也只会在自己与自己过不去时,才会露出这种眸光。
说到底,他想要对抗的是他此刻的命运。
当他醒来的那一刻,他便就习惯性地做出了伸手去触摸阳光的动作。
他发现,他的左手已失去了知觉。
纵使左手已费,他还有右手,还有身躯,还有双腿,这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可是,在他想要坐起身的时候,他又发现,他的右腿也已不听使唤。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如此得顾暖雨,还是顾暖雨吗
他在心中不禁自嘲,不禁自问,终是化成声声狂笑,仰面泪流。
笑声,引来了众人,却没有为他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