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情不佳,都没有说笑的心思。躺下后各自沉默,窗外风声呼叫,明日气温必然大降。想到气温,裴琛往被子里钻了钻,她的手脚冰凉,这几日入睡时已然捂不热了。
溧阳回过神来,侧身看着她,一张晶莹似玉的脸蛋就送至她的面前,她愣了下,接着是脸蛋蹭着发稍,愈发近了。
等靠得极近了,裴琛就不动了,一双眼睫徐徐垂了下来,带着几分乖巧,应该是畏惧冷。溧阳静静看着她,没有过分的含义,只觉得诡异不宁的日子中静心来看身侧人,岁月静好,竟有几分温馨之感。
夜晚的烛火影影绰绰,明明灭灭,照不清裴琛的眼睛,溧阳万想不到自己会与裴琛成亲,乃至同床共寝。平生自己最恨性子懦弱之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在意过裴琛,遑论嫁给她。
想法一旦扎根,人就会胡思乱想,溧阳看着白净的女孩,无端去想着过去的事情。
点点滴滴,努力去想,最多的便是裴琛低头敛眸,畏畏缩缩。
她稍微顿了顿,往前挪了两寸,贴着裴琛的头皮,闻及淡淡的清香,她留神裴琛的动静。
裴琛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察觉。溧阳朝被子里缩了缩,与裴琛平齐,两人靠得极近,她都能感觉到裴琛身上的冷意。
从始至终未曾改变的是裴琛的体温,始终是那么冷。
裴琛的眼睫很长,翻卷而修长,一根根都能数的清楚,她细细看着,女子睫毛长,翻卷更为好看。
溧阳睡不着,无趣到细细去数裴琛的睫毛,数完右眼去数左眼,两只眼睛睫毛数量不同,她无端笑了。
阖上眼眸,强压着自己去睡,冥冥中,她感觉到了裴熙的气息。
自己似乎太过想念她了,她应该在公主府由乳母抱在怀中细心呵护着。
闭上眼睛须臾,心反而躁动不安,她又睁开眼睛,裴琛气息均匀,睡得很香。
溧阳无趣得很,伸手拨了拨裴琛的眼睫,睡梦中的人似乎嫌烦,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睡了过去。
溧阳发笑,凑得更近,拿手去摩挲她的下颚,困意消散,裴琛怎么能睡得这么香甜呢。
她觉得对方心大,可又想起两位公主与之无甚感情,自然不会太过关心。
夜色浓厚,黑夜无边无际,榻前一盏孤灯成了最后一抹光明。
溧阳辗转至半夜,凝视裴琛许久,从未有过这般仔细看一人,大约这就是同榻而眠的缘故。
天色微亮,婢女来喊,溧阳立即醒了,裴琛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揉着眼睛,困得睁不开眼,手伸出来的那刻又缩了回去,冻得不行。
等适应后,她又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由婢女伺候更衣,最后塞进马车里。
她抱着手炉,冷得厉害,溧阳却慢条斯理地吃着随身带来的薄饼,饼是热乎,她直接往裴琛嘴里塞了一块,“睡了一夜还不够吗”
“天好冷。”裴琛咀嚼着薄饼,浑身无力,手中的手炉让她感受到了点点温度。
“是你懒了。”溧阳道一句。
裴琛不争论,马车很快到了宫门,两人各自分开,上朝的上朝,回步军的回步军,不出意外,两人晚上才会见面。
东边一片雾蒙蒙,风挂在脸上也有些刺骨的疼,秦子义进入寝殿后感觉周身被热意笼罩,一冷一热极为不适应。
陛下正在更衣,她趋步而进。明昭站在铜镜前,眉眼不展,宫人将一件一件衣裳给她穿好,她看着铜镜,铜镜一角出现了秦子义的身形。
秦子义悄悄抬首,目光所及,香炉内香烟缭绕,陛下扬起下颚由着宫娥给她整理衣襟,宫娥纤细的玉手在陛下肩际上跳动。她垂下眸子,敛下羡慕。
陛下侧颜如玉,保养得宜,她的肌肤如一十岁的女子般光滑,淡淡的妆容显得她愈发年轻。这一刻,秦子义再度抬起了双眸悄悄去看,悄悄去打量。
明昭好似没有注意到秦子义,依旧没有点破,曾几何时,她也曾打量过一个姑娘,年少爱慕,久久不愿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