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了,人一直未醒,裴琛至榻前喊着老者,“姑祖母,孙儿回来,郑州战事结束,女学无恙。”
接连喊了两声,老者眼睫微动,她高兴的又说道“大周太平了,秋日里加设科考,就在这几日了,您不想看看女学的成果吗”
老者睁开眼睛,眼前混沌,云雾朦胧,她看不见人,慢慢地眼前浮现一个女子,她望着女子的容貌。
女子说“我等你许久了,去未来国度吧。”
她没有说话,女子又说“我想去看看你那个国度,阿瑟,我们一起过去。”
她皱眉,摇首不应,女子轻笑,清冷中透着几许温柔,嗔怪她“你摇头做什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她品着四字,心口停着的气突然就散了,她笑了起来,重新一遍“重新开始。”
在新的国度里重新开始,她由衷的笑了,徐徐合上眸子。
裴琛慌了起来,握着太皇太后的手,接连喊了五六声,青莞闻声而来,推开她先探上脉搏,再用银针去施救。
顾夫人拦住她,“太皇太后怕疼,不必了。”
青莞愣住了,迟疑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长针,鼻子一酸,道一句“太皇太后薨了。”
裴琛看了眼凤榻上的人,眼泪簌簌而下,倔强地扭头不去看。
登时间,殿内哭声一片,裴琛麻木地走了出去,脚步虚浮,沿着深幽的宫道,漫无目的的朝前走。
哭过一通,她又释怀,老人家走的时间比前世里早了些,与病痛无关,或许是她觉得大周不需要她了。
裴琛靠着墙傻气地笑了,靠着墙角,哭哭笑笑,扬首看着虚空,眼泪止住,她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明浔焦急而来,乍见十日未见的人,脚步一顿,心口发疼,她止步,蹲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内侍宫娥都往后退去。
“裴琛。”明浔低低唤她。
裴琛艰难地抬头,微微一笑,泪水从眼中滑出,她笑说“别伤心,以后我陪着你,我还在呢。”
明浔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起来,地上凉得很。”
“殿下。”裴琛喊了一声,问“你喜欢我吗”
明浔迟疑,不知她的意思,经过思考后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我喜欢殿下,可以付出性命的那种喜欢,太皇太后说我是恋爱脑,可我就是喜欢,忍不住地喜欢。”裴琛的语气低沉,“我就是想看着你笑,你若安好,我哪怕去死也可以。”
明浔训她“不许说混账话。”
“那你真的喜欢我吗”裴琛问,“如果没有情蛊,你是自由的,你还会喜欢吗”
“你是何意”明浔窥见细枝末节,“情蛊不存在”
裴琛说“情蛊不存在,过了初八,你不会死,情蛊不过是以爱为名,行囚之实。所以你是自由的,你我之间再无羁绊。”
“我喜欢你,虽然无法立你为后,但我可以不立皇后。与你君臣一辈子。”明浔皱眉,掌心贴着她的腕骨,摸到狰狞的伤痕,微叹一声,“你的统领府已备好,回去好好休息,太皇太后的丧仪很重要,近日无法顾及你了。”
太皇太后是先帝的皇后,创建大周女学,丧仪必然要隆重,不能与寻常太后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