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坐在蒲团上,身形憔悴,她上前行礼,灵堂内熏香袅袅,檀香气味浓厚。明昭迟疑地抬首看向面前的女孩,“裴统领。”
“您保重。”裴琛宽慰。
明昭淡笑,“会保重的,朕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时日长久,终究会忘记。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在不久的将来,提到太皇太后,话中会有敬佩与仰慕,再无不舍。
裴琛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不见顾夫人。明昭知晓她的意思,说道“她去休息了。”
裴琛在灵堂内站了会,檀香气味让她接受不了,索性转身离开。
出了寿安宫,漫无目的般行走,又走回大殿。她顿了顿,拾阶而上,最后站在丹陛上,内侍赶紧去通报,她如入无人之地般抬脚跨过门槛,内侍们拦都不敢拦。
等她走进去,通禀的内侍才刚开口,明浔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影子。明浔将礼部官员屏退,领着她去偏殿坐一坐。
快要用晚膳了,明浔留人一起用晚膳。裴琛没有拒绝,而是说起出城去看女学一事。
“各地女学是何模样,都是从各地官员口中得知,姑祖母一直放心不下,我便想去看看。”裴琛握着茶盏,白净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陛下,我也想出去看看山河。”
“看看山河”明浔重复她的话,心中有一瞬的害怕,问道“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我本是奸佞,如今陛下坐稳朝堂,我这等奸佞自该被铲除才是。”裴琛玩笑道。
她的笑落在明浔眼中有几分勉强,看得让人心疼。明浔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发虚,“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我留你,你也不会留下的。裴琛,我要怎样做才能留下你。”
一朝帝王低声下气地挽留,语气恳切,可裴琛没有丝毫动容,或许,她觉得自己的心是坚硬的石头。
裴琛摇首,“陛下,我会回来的,你且信我一回。待女学事情结束,我便回来做你的臣。”
明浔沉默,她放弃禁卫军统领一职,回来后自己还有什么位置呢。明浔蓦地心慌,“宋曳死了,元辰还小,赵康意行事莽撞,宫城布防交给谁”
宋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少了一臂,裴琛再走,宫城内的安全着实让人担心。
裴琛拧眉,“赵康意可试试,闵棠也是不错的,可以往上调一调。他是功臣之后,任用他,旁人也会觉得陛下看重功臣。陛下,您该想着离开我后怎么做,而不是拿话激我,让我放心不下。”
“你若放心,朕便不放心了。”明浔心中悸动,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面带恳切,“朕可以让顾照林去各地女学探查。”
“陛下,臣还有一事想说,此行与顾祭酒同行。您放心,我会回来的。”裴琛有些无奈,反握住明浔的手腕,“我就那么不可信”
“不可信。”明浔莫名落寞,忆起前世的过往,她愈发不甘心,“我不想再过寂寞的生活。”
裴琛挑眉,“那你寻个孩子来养。”
“裴熙死了,朕养谁”明浔眼眸微冷,抽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目光平视前方,“秦子义被你调走了,朕倒可将她调回来解闷。”
“你、你敢。”裴琛怒而拍桌,心中一口气就这么散了,死死地盯着明浔,“我杀了她。”
明浔嗤笑,“你与旁的女子同行,朕就不会生气”
“我、我与顾祭酒坦坦荡荡,干干净净。”裴琛不服气,这人何时这么小肚鸡肠了。
“顾夫人说了,顾祭酒在太皇太后面前袒露过,你是她的心爱之人。”明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