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昌公主这般热切让余清窈感到有些意外,因而望着她半晌没有反应。
几只麻雀落在树枝,对着她们探头探脑,叽叽喳喳。
华昌公主回过神来,脸上一红,跺了下脚道“怎么了,这里就你和我,我不叫你叫谁”
想她华昌在金陵城若想要做什么事,哪一次不是呼朋唤友的,众星捧月。
如今流落在外,旁边倒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那个老是看她就躲的裴知岐,现在也只剩下余清窈可能陪她。
更何况只要余清窈能跟着她去,要做什么都方便许多,秦王和裴知岐才不会多说什么话。
华昌公主有些悲哀地想,自己这流浪公主着实悲惨,如今谁人的眼色都要看。
虽然华昌公主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余清窈天生不是爱凑热闹之人,踟蹰道“可是外面人多纷杂,我们俩去,既帮不上忙,还可能要添乱。”
不是余清窈妄自菲薄,明眼人看看都知道,就她和华昌公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去了说不定反倒可能还需要人照顾,岂不是给人添乱。
余清窈有意想劝住华昌公主,可华昌公主一旦决定,就不想听余清窈说教。
“你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是要去”
说罢她就把手里拿着的一块花布有模有样地往脑袋上一系,遮住了那头黑亮的头发,像极了村里俏丽的小村姑,带着小丫鬟宝瓶,就昂首挺胸地出门去了。
华昌公主离开后,载阳便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就开口道“还好王妃不似公主那般任性。”
“是殿下不想让我出门么”
载阳的反应让余清窈察觉到了怪异,他刚刚听见华昌公主邀她一道出去时,甚至都有点紧张。
“所以你是特意留下了”余清窈上下观察他。
载阳冷不丁被余清窈怀疑的目光一扫,浑身就打了个激灵。
没想到王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其实直觉还是很灵敏。
他连忙摇起双手,“王妃多虑了,只是属下觉得现在外面的确乱得很,不但有闹事的流民还有从龙骧军出逃的士兵混入其中”
“什么,你说龙骧军怎么了”春桃忽然在后面插了话,焦急地追问起载阳。
“龙骧军”载阳没想到春桃对这个会有所反应,撇眼瞧着她答道“最近镇国公亲自率大军前去镇压叛变的龙骧军,龙骧军不少士兵逃了出来,可能会往周边的州郡藏匿,安县、宜县这些地方正乱着,最是合适不过了。”
“发生什么事了”余清窈知道春桃不可能无缘故对龙骧军这样关心。
知蓝扶住呆若木鸡的春桃,开口解释道“春桃有个弟弟,之前就在龙骧军里头。”
之前知蓝就听春桃提起过,原本春桃还打算找个好时候向王妃求求情,让秦王殿下把她那个弟弟弄回来,省的真要上战场,届时丢了性命,让她对不起养父养母。
春桃的眼泪随着知蓝的解释就落了下来,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载阳问道“我弟弟他不会出事吧”
载阳连春桃弟弟是何许人都不知道,又怎好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能又把她打量了几眼。
瞧着春桃年纪不大,料想她弟弟还要再小上一两岁。
“年纪小一点的多半都是杂役兵,不会拿刀动枪,上不了战场,在后方等着平叛后被收复,再由王妃请殿下找镇国公问一句,应当可以要出来。”载阳宽慰她道。
其实说起来,龙骧军这事都是上面领将的罪,下面的士兵向来都是听从军令行事,更何况他们又怎会知道一次次的胜利其实不是功勋反而是主将勾连外敌的罪证
“万一、万一他也逃了出来怎么办”春桃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幸好有知蓝一直扶着她,才没有让她脱力摔倒。
载阳挠了挠脑袋,“那可能也会混在那些流民当中,到处躲避官府的追击吧。”
逃兵的身份会让他们举步艰难,余生都只能躲躲藏藏,很难再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毕竟降兵和逃兵是不一样的,士兵就算是死,也要在兵册上有所记录,而不能凭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