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手里还握着那卷书,目光落在书上,却没有半分移动,显然在出神想着什么。
见芳华姑姑急匆匆地跑进来,叶倾怀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芳华姑姑。
“陛下,顾阁老来了。”芳华姑姑简短地禀报了一声,便又匆匆出了屋。她一边飞快地整理着仪容,一边快步走向宫门口去迎顾世海。
顾世海已进了景寿宫来,他只身一人,还穿着朝服,看起来下朝后并未回过家。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带刀侍卫,看衣着,品级并不低。
“奴婢见过顾大人。”芳华姑姑带着几个小宫女对着顾世海行了个礼。
“芳华姑姑。”顾世海对她点了点头示意,随后,他看到树边扶着竹竿对他行礼的宫女,纳闷道,“这是在做什么”
“回顾大人,树上的喜鹊聒噪,奴婢们在赶鸟呢。”
顾世海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喜鹊常在叉树筑巢,这树很久没修剪了吧。”
他环顾了一下景寿宫,倒有几分大内总管巡查的样子,看过后他若有所思道“说起来,这景寿宫也好几年没有修葺了。”
言罢,他快步走进了前殿。
他甫一跨入房门,两个带刀侍卫便一左一右守在了屋外,站得笔直。
芳华姑姑和李保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皆是担忧。
叶倾怀得到通报后,已从里屋出来,坐在了外屋的正座上,好整以暇地等着顾世海。
顾世海一进屋便看到皇帝坐在正座上等着他,他倒也不意外,对着叶倾怀行了一个潦草的礼,不待叶倾怀说免礼,便在叶倾怀左手边的侧座上径自落了座。
叶倾怀并没有指责他傲慢的态度,她只是紧紧盯着顾世海,什么也没说。
顾世海并没有看叶倾怀,而是环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然后从手边的果盘上拿起了一个春桃,左右打量了一番。
“今年天冷,这中州的桃子长得不行。臣那里有颍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春桃,等下回了府,臣让人给陛下送一箱来。”
说完,他笑着看向叶倾怀,笑意未达眼底,道“臣最近得了一套曹寅的初夏四景图,听说陛下最喜欢曹寅的画,臣改日让人送进宫来给陛下赏玩。”
叶倾怀听他兀自说着,没有应声,只是神色愈发冷了。
“还有这景寿宫,从先帝薨逝到现在,几年都没有修缮了,臣给工部打个招呼,让他们给陛下修一修。户部那里若是推说没钱,臣来给陛下出这笔钱。”
叶倾怀看进顾世海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冷声问道“顾阁老究竟想说什么”
顾世海放下了手中的春桃,收敛了笑意,看向叶倾怀,问道“陛下近来为何总是想着伸手前朝的事是后宫中不好玩吗”
他看着叶倾怀,眼中仍带着几分浅笑,面色却冷峻如刀。他的声音也又冷又硬,像是一面生锈的刀锋,刮过叶倾怀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