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收回脚,俯身从那截断臂上撸下那个还在倒计时的战术电子表,凝神观察片刻后揣进怀里,不再看这满地尸体一眼,转身走向沈酌。
“哟,吓着了”
白晟轻轻松松地示意杨小刀去收拾枪支弹药,随便在背后抹去十指沾上的血,然后一手扶着沈酌,一手扳着他冰凉的下颔来回端详“没事吧别动让我瞧瞧。”
那双生杀予夺的双手却能把力道放得如此轻柔,像检查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来来回回端详几圈才放下心,大拇指腹顺手抹掉了沈酌那瓷白脸颊上飞溅的一滴血。
“没事了。”白晟挡住身后满地残尸,低沉地柔声道“别去看。”
巨大封闭的空间,无处不在的鲜血。
残肢断臂满地都是,血泊中b级直勾勾地睁着双眼,血腥和惨叫穿越二十多年时空,所有片段都与潜意识深处的惨景重叠。
沈酌垂下视线,极力控制过的呼吸非常平稳,但心脏一下下冲击脉搏,颈侧动脉每一次急震都直接传递到了白晟的指腹上。
“嗯。”他别开目光沙哑道,“我们走吧。”
但白晟却没有动,也没有要转身继续前进的意思。他垂目凝视着沈酌,那双黑亮眼底似乎隐藏着某种温柔的情愫,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语
“小天鹅。”
他把沈酌挡回到墙角里,咬住自己的作战服衣袖,唰拉撕开一道黑色长布条,然后柔和而不容拒绝地探过身,把布条缠在了沈酌眼睛上,在后脑小心系了个不松不紧的活结。
“这样就看不见了,”黑暗中沈酌听见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紧接着白晟俯身一抱,把沈酌整个横抄在怀里,让他把眼睛埋在自己颈窝处,脚底不沾半分血尘,转身稳步踏过了地狱般的横尸血河。
横穿过整一座寂静空阔的楼层,远处是已经被入侵者破坏了的维修电梯。沈酌什么都看不见,但眼前温热的气息仿佛具有某种力量,将思绪所有不安与波澜都强行压平,所有感官只能集中在稳定而有规律的起伏上,那是白晟的脚步。
“你说什么天鹅”脖颈中突然传来沈酌模糊的声音。
白晟笑了声,仿佛是直接从胸腔中震出的声音,有点愉悦。
“小天鹅吗,”他悠然道,“是一种可以被小心翼翼捡回窝,反复摸它,舔它的毛,把它搂在怀里温暖;但只要你一松手,它就会展翅直冲万米高空,甚至顶风冒雪独自飞越珠穆朗玛峰的鸟。”
“”
白晟偏过头,嘴唇在沈酌头发上亲昵地摩挲两下。
“也许它在飞越雪山的那一刻,也会向曾经温暖的巢穴回头看一眼吧,”他含笑低声道。
黑布下,沈酌闭上了眼睛,把脸埋进面前的作战服衣襟中,没有吭声。
电梯金属门紧紧关闭,这一层的电力系统已经被破坏了。从图纸上看,电梯井可直接通往整个基地的倒数第二层,即最深处陨石储存仓的上一层。
白晟没放下沈酌,回头对远处背着狙击枪的杨小刀使了个眼色。
他俩战术配合已经很熟练了,杨小刀先上前打量了下电梯门四边,确认没有在门后安装炸弹的迹象。然后白晟略退半步,少年十指扒住门缝,双臂肌肉暴突
嘭
半吨重的特种防爆电梯门轰然拉开,地底凉气扑面而来,里面是黑洞洞的电梯井。
白晟在沈酌耳边轻声道“搂着我的脖子。”然后抽掉沈酌眼前的黑布条,一条手臂稳稳托住他身体,另一手抓着钢索跃入电梯井,砰一声重重踩在了脚手架上。
杨小刀跟着跳进来,抓着钢索悬在上方,拿着战术手电往上下方向都照了一圈
“轿厢在我们头顶上,下面是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