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个更早朱襄公教我们种土豆时,赵王说朱襄公是奸细,把朱襄公的官免了”
“唉,王为何”
“王就喜欢赵括那样的人。”
“听闻赵括亲母不肯为赵括设灵堂,说赵括该死,无论哪个赵人杀了她,都是赵国的忠臣。不明白那样的父母,怎么会生出赵括这样的人”
“是啊,马服君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赵王亲赵括而远朱襄公,这不是明君所为”
邯郸城里的人窃窃私语。
西周时,住在城内的平民称“国人”,有当兵的义务,要交税,能读书,能当官,还能议论朝野。
现在“国人”和“野人”都成了庶民,住在城里的原本的国人后裔地位仍旧比农人高。他们有文化,以居住地和祖辈地为自己取氏,也敢议论朝政。
赵王年轻,从未见过国人骂国君的情况,一时又羞又恼又害怕。
他想起了周厉王的往事,心里更加羞恼。
赵王叹气,召集近臣道“如今邯郸因朱襄生乱,可朱襄刚立下大功,寡人无法杀了朱襄,众卿,寡人该如何是好”
赵王召集来的心腹和宗室纷纷沉默。
平原君赵胜欲言又止。听这话,难道君上居然对朱襄有杀意
赵胜想斥责赵王,被平阳君赵豹拉住衣袖。
赵胜看了一眼弟弟不赞同的眼神。因他主张接收上党,引发长平之战赵国的惨败,声望已经跌落不少。现在赵豹用眼神提醒他,他冷静下来,咬牙低着头不为朱襄辩解。
赵豹上前道“君上只要重赏朱襄,一切迎刃而解。”
赵王叹气“朱襄杀赵括,赵括虽战败,但坚持不降,也是赵国重臣。朱襄此举,让许多卿大夫深恶之,寡人也不好重赏朱襄啊。”
虞信上前,支持赵王道“马服君为赵国立下那么多的功劳,朱襄杀了他的儿子,寡人重赏朱襄,岂不是寒了马服君的心”
赵胜不敢置信地看着虞信。虞信才华横溢,不会不知道重用朱襄对赵国的好处,他为何会如此
虞信继续道“再者,秦人不可信,朱襄身为秦国质子舅父,入秦便是秦王室外戚,权势滔天。他怎么会甘心为赵国效力若重用朱襄,朱襄必危害赵国”
赵胜看着虞信提起秦王室那憎恶的表情,嘴唇翕动,再次低下头,没有为朱襄辩解。
他明白了,虞信不愿赵王重用朱襄,是因秦王为范雎逼杀他的挚友魏齐,他憎恶整个秦王室和秦国,所以恨屋及乌,也不信任身为秦国外戚的朱襄。
不过虞信不认为自己是恨屋及乌,对朱襄有偏见。秦人奸诈狠毒,无德无信,绝不可信。朱襄身为秦国外戚,又多次被赵王轻视,怎么可能对赵国死心塌地,还冒险出使长平
虞信从一开始就认为,朱襄出使长平定是有其他目的。朱襄居然真的能说动秦王,他就更坚信朱襄与秦王有联系,说不定是秦王故意放回来,让朱襄成为赵国的重臣,充当秦王的耳目。
赵豹驳斥道“我已问过回赵的将领,他们都说那是谣言,赵括是死在兵营哗变中,和朱襄没关系”
楼昌上前一步,痛心疾首道“赵括再无能,也是马服君之子。他可能经验不足,但怎么可能犯兵家大忌,在被围困应该振奋士气时,有粮草还故意不给兵卒吃你相信这样的谣言,对得起马服君吗”
赵豹板着脸道“我只相信我耳朵听到的事实。”
虞信道“平阳君,我知你惧怕秦国。在赵军与秦军对战时,你只知道一味求和,降低赵军士气。但朱襄只是秦国质子的外戚而已,你倒也不必如此惧怕。”
赵豹冷笑“这话我还给虞卿。朱襄只是被秦人丢弃的年幼质子的外戚,虞卿倒也不必把对秦王的仇恨,发泄到无辜人身上。”
虞信愤怒道“我对朱襄绝无迁怒我可以指天发誓。你敢指天发誓为朱襄说话,不是因为惧怕秦国”
赵豹继续冷笑“我现在就敢发誓”
赵胜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