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人类建造在地底的巨大庇护所,曾经居住着数不清的人。
无数的人类像是地底洞穴中的蚂蚁忙忙碌碌生活在其中。
有战士手握战报在匆匆奔跑,有一个母亲在产房承受分娩的痛苦,一群学生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授最新的畸变种诞生理论,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的退伍老兵沉默地站在密密麻麻的墓碑前
最终林苑的意识落到了一间狭窄昏暗的屋子里。
屋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里,两侧并列着无数这样狭窄的隔间。
冰冷的铁门和栏杆,简陋的床和桌台,说不清是牢房还是军营。
林苑的面前,小小的硬板床上,坐着一位双目失明的少女。
“嗨。又见面了。”那活在另一个时空的女孩,突然冲林苑抬起了脸,
“我叫零。你在这里看见的一切,是我在这个世间仅存的记忆。”她说。
“零”
“是不是有点巧数百年后相遇的你,竟然和我的名字有一点像。”
坐着的零面对着林苑,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瞳孔晦暗一片,没有光,没有焦距,是瞎的。
林苑意识到,她就是那个占据着藤露的身体,握住了她的手和自己进行意识交流的人。
自己此刻的所见所闻,都是这个名为零的女孩曾经的记忆。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有两个人走在外面。
研究所制服的两个男人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伸手点亮墙壁上的电子屏幕。
那人的手指在屏幕上的一张张照片上滑过,最终停在了零的照片上。
“没有视力,身体也很弱,是一个上不了战场派不上用途的向导。但精神力测试的数值挺高的。”他对身边另外一人说。
另外一人伸手滑动了一下零的数据,浏览之后点点头。
他的手指调出了一排选项,在献祭的那一栏上停留了一下,点上勾选。
走廊外的脚步声离开,灯关暗了下来。
林苑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那个人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献给她的祭品。”
屋子里,活在那个时刻的零,不知道自己被选为祭品的命运。
她摸索着床单,在床上躺下,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零是一个从小双目失明的女孩,自从出生起便没有见过光明,没有见过这个世间的色彩。
穷困潦倒的家人为了一点少得可怜的钱,把她送入研究所接受人体实验。
她被注射了某种药剂。幸运地是,她没有死去,而是“进化”成了一名向导。
成为了向导的零,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依旧看不见东西,但她多了一双特殊的眼睛,那双眼睛让她看见了无数瑰丽而多彩的精神世界。
被关在屋子里的生活虽然很单调贫瘠。但她不觉得无聊。
每一天,不需要接受测试的时候,她都在浩瀚无边的精神宇宙中遨游。
她“看见”了痛苦,焦虑,兴奋和开心有时候会看见一些纯粹的恶意,无私的爱意,还有那些原始的欲。
她每一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探索着精神世界,直至陷入梦乡,做起同样瑰丽多彩的美梦。
直到那一天,她被放进一个金属的笼子,从高空降下去,降落到很深的地底。
那里是一座宫殿,有高高的台阶,猩红的地毯。
双目失明的少女被孤独地放置在一块玉石砌成的平台上。
她成为了牺牲者,献给怪物的祭品。
“你来过这里。还记得吧这个祭台。”零对林苑说。
她们牵着手,意志浮在虚空中,双双看着眼前祭台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