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同学总会隔三差五消失一个。
老师不会多提,也不让他们多问,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个孩子,没有那个尚且年幼的向导。
很快,会有新的孩子穿着纯白的向导服被领进来,有的年纪极小,有些和她差不多大。
学园里依旧充满欢声笑语,仿佛永远无忧无虑。
隔壁的屋门被重新关闭,那些脚步声迅速远离,逐渐消失。
一切归于寂静。
过了许久,小九紧紧蜷缩成一团的身躯才缓缓松开。
她借着小夜灯一点幽暗的光,翻开那本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画册,一页页看过去。
少年的画画得很美,色彩绚丽,光怪陆离。
有苍白的柱子和无数伸向天空的手掌。
金色的黄金树枝叶擎天,树身却落下金黄的眼泪。
有布满整张画面的猩红洞穴,洞穴的中心是一枚正在搏动的猩红色的卵。
华美的神殿里,无数被划伤的眼睛。
还有很多的塔,各种被染黑,染红,不再纯白的高塔,扭曲变形,摇摇欲坠
最后一副是今天画的。经过了一夜的细化,画面鲜活得像是真的一样。
鲜艳的花朵,璀璨的星空,远远立在花海中的宝石亭子。
花海的入口,有一排尖锐的木桩。惨死的哨兵神色痛苦,赤红的鲜血浇灌了脚下开满鲜花的土地。
小九的手指抹了抹,在画布的边缘隐隐露出一小角白色的裙摆。看上去,有一点像是向导的制服。
如果非要发挥想象,就好像有一位和自己一样的向导,正在步入这幅彩色又血腥的画卷中。
云洛站在成片的花海中,看着眼前那排刺目的血红木桩。
尖锐的木桩成排柱立在花海边缘,饱受折磨的哨兵,染红大地的血,缓缓靠近的巨型螳螂。
一切都和他从小保留的那张照片一样,
心里隐隐知道这是一种幻像,照片上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年,老师也早就在那时候死去。
知道自己是被强大的精神力裹挟,遭遇到了敌人的精神入侵。
可是从小尊敬的老师就在眼前,浑身鲜血淋漓,在酷刑中痛苦挣扎,痛苦地喊自己的名字。
“小洛,救命,救救老师。”
云洛没能忍住,向前迈了一步。
只一步,一脚踩下去,眼前的世界便陷落了。
他挥动手臂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早已经断了。
我的手呢手是什么时候断的
云洛心里一惊,脑中混沌一片,身体在往下坠落。
脑海里响起无数杂乱的声音。
“小洛,老师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门。你在家里乖乖等着老师回来。”
从小教导他的老师蹲下身,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父亲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的老师已经牺牲了。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帝国的荣耀。”
“哨兵在污染区牺牲本来就是常见的事。收起你的眼泪,注意仪态。你的老师只不过是个平民,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云洛,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是贵族,污浊危险的前线战场不适合你。不许你再带队去了。”
战友们的话语交错响起,“云队,云队,你好厉害。我们都没想到贵族中,也有你这样厉害的战士。”
“云队别往前去了。我们撤退吧。那几个孩子救不回来了。那可是黄金树污染区,有去无回的地方。”
无数的杂音在耳边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