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伤脑筋的事情自然是该让那些个领着俸禄的来考虑。
自汉高祖时叔孙通上书请正朝礼开始,大汉的常朝之礼便形成了详细的章程仪式,虽中有王莽乱政篡逆为新朝,在光武中兴后也对其进行了恢复。
夜漏未尽七刻,因如今已进夏日月份,身着红色褝衣的朝臣鱼贯趋入殿内,朝着上首依身份位次跪拜后,方才手持笏板垂首站定。
饶是他们依循古法,也为显对当今天子的尊敬,并无人抬头看去,也并不影响在场之人都听见,上首的刘宏在此时打了数个响亮的哈欠。
司徒袁隗的眉头皱了皱。
对于这位天子的荒唐他素来知道,但如今并非是个该当懈怠的时候,他怎么也该做出个样子来才是。
他侧过头来与太尉杨赐暗中交换了个表情,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意。
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的地位相仿,同可算是四世三公,但这天下世家的根基再如何深厚,若要算起权柄高低,自然还是不如天子。
黄巾之乱方起之时,杨赐就已经因为刘宏举止不妥贸言上谏,险些被摘掉了三公之位,如今也自然得在劝谏之言上小心些才是。
但在这个目光交换中,袁隗实不难看出,以杨氏上下简直像是祖传的说话耿直,只怕就算今日他忍了下来,过上几日也难保又要旧事重提。
他想到这里,收回目光的垂眸间很是为杨赐抱了几分担忧。
好在今日朝会的重点倒是不在劝谏。
四处乱象频频,这些个可参与朝会的两千石官员个个都有本要奏,从洛阳庶务,到京畿八关的防守,现在又已说到了洛阳以南的荆州地界黄巾战况。
“荆州黄巾聚合数十万人,在张曼成的领导下据宛城而守,右中郎将率部奇袭,其麾下护军司马先登城头,阵斩张曼成,南阳新就任太守秦颉于阙口伏击,再度得手,唯剩张曼成残部走水路意欲脱逃,又被右中郎将部署于江流河道之众伏杀。”
“黄巾残部意图拥立赵弘为渠帅,然右中郎将早有所料,以荆州刺史徐璆率领一部人马将赵弘迫入宜城。宜城不若宛城难攻,右中郎将信报中言及,旬日之内必破赵弘。”
“好啊,好”刘宏虽然在昨日就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也并不妨碍他在此时出声赞道。
他更是在话中丝毫不加掩饰对此番南阳战果的满意。“右中郎将也未曾辜负朕的期待。”
朱儁即将平定荆州黄巾的消息,虽然和皇甫嵩与乔琰那等直取张角釜底抽薪的战果不能比,但怎么都算是取得了实质性的战果。
刘宏被皇甫嵩发回来的急奏给养刁了胃口,却也总不至于到连平定一州的胜利都可以无视的地步。
何况,这送上来的捷报之中,右中郎将的护军司马先登城头这几个字,让刘宏敏锐地意识到了此人只怕不简单。
这纵然不是个万人敌,也想必是个勇武之将了。
若非有此先登之举,只怕纵然有快速平定豫州之乱,于分兵南下中打了个奇袭的前提在,也未必能这样轻易取了张曼成的性命。
毕竟宛城易守难攻,就算是刘宏常年身处禁宫之中也并非不知。
昨日那封单独给他的急报中写着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宏懒洋洋地拖着腮回忆,隐约记得好像是叫
孙坚孙文台
是该给这人封个什么官做做。
还好这种事情总不像是乔琰那情况一样伤脑筋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见到太尉杨赐走出了队列,再度躬身行礼后说道“臣有事启奏。”
一看到杨赐这张脸,刘宏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