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稍微心大了一点,但并不意味着他看不出来,与他一道在此地修建那祠庙的人,其实都对现在有饭可吃的活计挺满意的,总归乔琰请来的县吏是按照他们的工作量来分食物的。
在这种堪称公平的分配之下,他虽是曾经的黑山贼头目,也并不能在饭点多分到一碗饭,更只能跟着其他人一样,尽量在白日将活做得又快又好。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想都觉得,大概是没有这个机会将鼓动他们一并逃跑的话说出来的。
毕竟若是能靠着劳作活命的话,谁不想凭本事赚钱呢
虽说落草为贼的人大多有些侥幸心理,想在这乱局中试试劫掠得获的滋味,但当其中的大多数人愿意选择遵循规则做事,他们也的确会出于从众心理而变得收敛起来。
但怎么说呢,饭还挺好吃的。
张牛角非常诚恳地评价道。
这座本就已经在先前完工了三分之二的祠庙在这种高效的人手运转上,很快在十天后迎来了封顶。
蔡邕所书的故太尉乔公庙碑黄钺铭以及三篇洋洋洒洒写就的鼎铭也早在蔡邕于石上誊抄后,被乔琰送到了晋阳城中,寻了雕凿水平颇高的工匠完工,现在也已经被送了回来。
乔琰抚摸着树立在庙前的碑铭上的刻字,不觉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这世上已无乔玄这个人,但对其“刚而不虐,威而不猛,闻仁必行,睹义斯居”的评价却必定会于后世流传。
那么她呢她又会在后世留下一个什么样的评价呢
乔琰也无从预知这个答案。
她只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稳健发展乐平的路上,而这个渐渐发展起来的乐平会在距离此时已然不远的乱世当口,发挥出一个何种的作用,她也并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但多想无益。
总归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将那些个原本修建祠庙的,拆开打散之后丢去其他的劳作项目上去。
于是张牛角在从乐平县中穿行而过,刚看到了正在学着编织竹筐的褚燕后,就被带到了搭建储藏薯蓣仓库的地方。
按照乔琰的说法就是
反正都是建造行当,还能算是熟能生巧了。
张牛角觉得,经过乐平的培训,他可能要从一个贼寇统帅朝着建筑工匠发展了,而褚燕也大概率可以从编织行业出师。
这都叫个什么事
他扒完了整碗饭,又听那管事的说起,这乐平县中即将在明年春种下的薯蓣亩产极为可观,若非如此也不会给他们这些潜在的贼人吃饱饭。
张牛角竖着耳朵偷听,还是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大约是因为他就是被乔琰着人所擒获的,以至于他觉得这位年少的县侯就算做出什么都并不奇怪。
说不定还真能被她给做到这件事。
于是他想了想,又给自己找了个留在此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