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乔琰随即就听到他说道“卫觊是来跟君侯借兵的。”
卫觊赶在这种时候来,确实不是来问好的。
乔琰面上未曾展露出任何的情绪,只回道“伯觎来得如此之快,想来也将借兵的理由想好了,不若也一并说来听听。”
卫觊确实是来得太快了。
从乔琰将三方白波贼驱赶到杨奉的地盘上,到如今也不过才只有一天多的时间而已。
这点时间,只够让她这个驻兵的消息,往南传递到那些白波贼的耳中,往北传递到西河郡太守那里。
可不够先抵达河东卫氏的地盘后,经由这世家大族的协商后,再派出族中的长公子前来协商。
乔琰甚至觉得,在她达成这一战果的消息抵达卫氏之前,卫觊就已经出发了。
这意味着他们做出这个借兵的决定可能还要早于乔琰出兵。
卫觊端详着上首少女的神情,眼见对方虽无怒色却依然让人不觉心惊的表情,他不由在心中感慨了一句“盛名无虚士”,语气中不乏恭敬地回道“卫氏借兵怀诚意而来,不敢有瞒乔侯,有此想法源于乔侯数日前在谷中救援一战。”
河谷一战
乔琰抬了抬眉头。
彼时那一战,对白波贼来说是没有活口的。因此他们只知道己方的人是死于乐平兵马的手下,却不知道领军之人不是赵云而是乔琰。
但有一些人知道此事。
卫觊随即说道“这商队之中有我河东卫氏往来于司隶和并州之间的人手。”
“乔侯莫要说什么以卫氏的本事为何要托庇在他人商队之下,若真要这么问,倒不如问问东海麋氏的想法。”
“总之此人将乔侯表现写于信中,送来了卫氏。卫觊不敢妄加揣测乔侯的想法,只知乔侯不是困于规矩之人,既然如今得以解除禁足,必定有解决白波贼的想法,那么所说的想要铲除贼寇的话,也绝不只是为了保商道太平的权宜之计而已。”
在看到乔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目光后,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然而白波贼流转山中,不似乐平县可张罗圈套,极有可能令人脱逃。以乔侯威名,届时这贼寇必定不敢前来进犯并州,只会选择我河东富户动手。卫氏为求自保,只能前来寻求乔侯相助。”
卫觊苦笑了声,“乔侯或许想说,以卫氏之力,豢养门客在侧,为何要怕区区贼寇,然卫氏以书法起家,且无朝中高官,如今天灾频频,门人众多,着实供应不起,也恐其中有居心叵测之人,倒不如早早将门客解散了部分,只留下了忠心于卫氏的,以防不测。”
“若是寻常贼寇倒还不怵,可这白波贼若真为乔侯所败,便为末路之穷寇,此等虎狼之凶,以卫氏坞堡还当真防不住。”
他说到这里,重新从坐着的状态起身,朝着乔琰行了一礼,“卫觊斗胆而来,正为此事。白波贼之患,州府无力管辖,方成今日之害,更不会因为卫氏的猜测而劳师兴兵,唯有乔侯敢冒犯刺史以保民生,料来也有借兵之可能。”
从他此时郑重的表情来看,卫氏难以抵挡住白波贼的进攻,大概着实是他们一番分析后的结果。
卫氏也确实是不像同样出自河东的另一个卫一样,能出封狼居胥的人才。
他们的天赋都在治理和文采墨书之上。
那么在格外有前瞻性地判断出可能会遭逢危险之后,快速给自己判断出个靠山,便实属寻常了。
“可卫氏并不能代表一郡之民。”
若是换个人在这里,以卫觊这等言辞气度,足以面露动容,偏偏乔琰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话。
骤然闻听此言,卫觊那张秀致的面容上出现什么沮丧情绪,只是继续说道“在我前来此地之前,或许是如此的。但现在却未必。”
他抬眸朝着乔琰看来,语气中不乏笃定意味,“敢问乔侯,您当真是无力追击才造成两位白波帅的逃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