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区别只是,这次她是不打算只用写信这一招来请罪了,她干脆自己亲自来
甚至还不忘再给并州捎带来一句话
并州的局势混乱成这样,虽然目前还不曾引发出什么麻烦的后果,但若能增派人手担任度辽将军,统辖边境督军,想来不至于出现问题。
这话大多数情况下,反正是不会从前来请罪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张让小心翼翼地朝着刘宏的方向看了眼。
时未彻底入冬,这位天子身上已经多加了一层夹袄穿在内,看起来身形还算丰腴康健,但他的面色却显然没有那么好。
好在他坐在上首,稍有几分的面色暗淡也被隐藏在了光影之中,反而看起来有种阴晴不定的样子。
“度辽将军”
刘宏将这四字在口中转圜了一圈,看似并无波澜的面容之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大约也只有他自己会知道。
三年不见,这当年只有十一岁的女童,如今也已经有了十四岁。
除却跟这周遭的青竹一般拔高的身形之外,让刘宏毫不意外的是,她此时眉眼锋锐,有若一把被打磨成型的锋刀利刃,更有一派毫不掩饰的经历沙场征战得胜所形成的桀骜。
寒气已入洛阳,她身着白衣更有寒霜之色,偏偏这骨子迸发出的意味
她实在已如她此前在信中所说的那样,像是她给自己所起的表字一样,成了一把凛然业火,将试图踏足并州境内的都给一并焚烧殆尽
倒也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许。
只是当这刺头亲自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刘宏越发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垂垂老矣的错觉,更不免有些怀疑,这样的一位孤将能臣,到底还是不是他,或者说是他的继承人所能够掌握的。
他收回来些许的目光在乔琰给他送来的请罪书上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又拿起了一旁记载她此番战果的实情奏述看了一遍,越发有这种感觉。
若是她此番没有亲自进这洛阳城来,而他收到了这样的两封玩意,只怕还得找个人来将她拎进洛阳来。
但现在嘛
她将话说完,毫不避讳地朝着他看过来,脸上写满了好一派想要他这位天子给并州做主的期待,以及请罪归请罪,却也铁骨铮铮绝不悔改的铿锵之气。
好胆子。
好一个乔烨舒
刘宏甚至还觉得有那么点好笑
再一对比最近冀州幽州荆州凉州的四州战况,并州这地方,虽的确不是按照规章制度出兵的,却起码没让他看到又多一处起火。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满意的。
不过这种满意显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这会儿他忽然有点后悔将崔烈指派到并州去当这个并州刺史了。
那家伙能在朝堂上说什么支持放弃凉州,可想而知也不是什么太有胆魄的人。
以至于刘宏放纵乔琰的意思是达成了,试图稍稍勒紧这匹烈马缰绳的意愿却显然是一点没沾边。
但在各地火起的当下,他就算有心计较此时,现在也没这个多余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