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于朝堂上下旨罢黜了马日磾的太尉之位,欲以南阳太守羊续为太尉。4
朝堂之上他还强撑着一口气,可一回返到嘉德殿中,他便晕厥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朝着殿外看去,竟见已是夜深时分,这殿内也已点上了烛火。
他试图开口言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张口间嗓音说不出的嘶哑,已到了几乎失声的状态。
天有日晦,天有日晦
哪怕他反复告诉自己,正如当年乔琰在与那张角辩论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即便是最为英明睿智的君主在位,日食乃是天时规律而已,不必将其非要联系在一起。
可当他的生命正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他自小所接触的理论却在告诉他,这好像就是对他而言的一个征兆。
一个将要命丧的征兆。
“张”
他刚发出了个音节,张让便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陛下先不必多说,您此番昏迷我已让人把守住了消息,并未让人知晓,哪怕是皇后遣人来询问我也只说陛下暂不见人。”、
“不让他们知道。”刘宏此时的面色说不出的难看,唯独一双眼睛在此时亮得惊人,像是一团几乎要在此时燃掉最后一点能量的火,“将消息透露给何进知道。只有朕已到了这等将要病笃临终的时候,让何进入宫前来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已然有些枯槁迹象的手牢牢地扼住了张让的手腕,像是费了极大的努力才从唇齿之间挤出了几个字,“密令蹇硕,以西园八校中为他所调动之人,与皇城中的可用之人一道,一旦何进入宫,便将其格杀。”
见张让的脸上一闪而过犹豫之色,刘宏脸色一沉,“你怕了”
“不为陛下分忧解难为奴婢之本职,如何会怕此事。”张让苦笑道“陛下啊,只是奴婢不知到底是何处走漏了风声,竟让那何进屠夫知晓了这番谋划。”
刘宏面色一变,又听得张让说道“在陛下您昏迷的半日内,有消息送来,何进令西凉董卓自陇西进军河东,俨然有威慑京师之意,他此时只怕早对陛下有警惕之心了,又哪里是您病重便能引诱过来的。”
刘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听得张让好一阵惊呼才收回了那神思不属的状态。
张让神魂不定地看着刘宏又呕出了一口血来,越发是一副气若游丝的状态,不由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了刘宏知晓。
可在这等时候,他也只能将情况都告知刘宏才是。否则若是他们对何进的诛杀失败,那才是将局面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服侍着刘宏饮下了几口药汤,又将带有血渍的绢帕拿了下去,让他得以重新安生躺下,再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刘宏开口骂道“出兵河东简直荒唐朕提防董卓至此,那何进是何人物,竟然敢给对方如此权柄。真是匹夫之见”
“替我拟旨,令乔烨舒自并州进军,拿下董卓。”
见张让没有动作,刘宏喝道“快去”
张让摇了摇头,“陛下陛下您忘了,上个月是您批准的乔侯,让她如去年此时一般北上袭击鲜卑,以保今年冬日,那鲜卑贼子不会进犯并州。她还远未到回来的时候。”
当时乔琰的奏表中还说道,那幽州冀州刚经历了张举张纯之乱,如今正在平复民生。
若是春秋之间刚得些许收成,到了冬日又遭鲜卑袭击,只怕要引起民怨沸腾。
她这并州既有余力,不如趁此时狩猎塞上,替陛下彰显大汉之威仪。
当时的刘宏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自己在死前能将何进也一道带走,让董重接管军务,那么乔琰替他在外保有太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当即做出了批复。
可他又哪里会想到,何进匹夫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之后,又竟然会做出这等荒谬的决定。
而偏偏在这个原本可以用乔琰来破局的关键时候,她居然并不在并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