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拂刘子岳的好意,笑呵呵地拱手“那我就多谢刘七公子了。”
两人相谈甚欢。
可李老板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他放下茶杯,斜眼看杨管事“你说什么他这批棉花卖给了池家”
“是的,棉花已经装船北上了。”杨管事苦笑,他就漏了一天,不知道这两家怎么就突然搭上了线,而且还火速完成了交易,半点时间都没留给他们。
李老板气哼哼地骂道“哪家不好,偏偏是池家”
换个商户拿下了这批棉花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李池两家不相上下,都是做船运的大户,但现在他在广州的买卖遇到了波折,而在江南和京城这块,李记商行要略逊池家一筹。
如今池家跟刘七搭上了线,不光是今年这批棉花,明年后年大后年南越的棉花恐怕都要落入池家手中。
此消彼长,池家的买卖越红火,李家买卖的空间就要被挤压,这么下去,以后李家迟早要被池家压一头。
李老板很恼火,可他又不敢对刘子岳使绊子。
因为他舍不得放弃在广州的人脉和买卖。没了广州那边的海货贸易,他的生意要削减三分之一,这对他可是个巨大的损失。
杨管事看李老板气得不轻,小声说“这事说到底还是在刘七的身上,老爷,不若咱们下次也花大价钱吃了刘七的货,兴许咱们这个过节就过去了。小的听说,池三爷可是以两百文钱每斤的价格买走了那批棉花。”
池家为何出手这么大方还不是为了拉拢那刘七,垄断广州来的棉花。
同样是想垄断市场,池家这一手可谓是办得极其漂亮,既卖了刘七人情,又相当于拿下了明年的棉花,还跟刘七搞好了关系。
刘七明年再卖棉花,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池家。而且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优先选择池家。
李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惜他晚了一步,现在后悔也无用了。
揉了揉眼睛,他对杨管事说“派人送封信回广州,让人盯着,要是刘七再卖什么或是收购什么,但凡需要帮忙的,让咱们的人出手,大方点,把事情办漂亮点。”
他现在只求舍财免灾,花笔钱化解了这个过节,这样他也可以继续回广州做生意,不然一直困在松州也不是个办法。
想必到时候刘七收了他的好处,也就不会跟他计较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启程出发的日子。
几个差役押送着戴着镣铐囚衣的谭家上船,池三爷带着几个池家人过来送行,池老爷子没有来。
刘子岳也知道哪个是池老爷子的小女儿了,正是他那日看到的抱着小姑娘的妇人。
谭三夫人看着兄长嫂子侄儿们,泪如雨下,红通通的眼睛遥望着松州的方向,充满了不舍。她拉着一双儿女跪下,朝池家所在的方向磕了三哥响头“女儿不孝”
池三爷眼睛也有些红,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去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家里还有我们,你不必挂心。”
谭三夫人哭着点头,抽泣得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年老体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次一别,怕就是永别了,她如何能不伤心。
几个差役可能是拿了池家人的好处,留了一刻多钟给他们道别,眼看太阳东升,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为首的差役汤勇过来提醒他们“该走了。”
池三爷松开了谭夫人的手,又摸了摸外甥和外甥女的头,轻声说“去了那边要听你们娘的话,别惹她生气,船上也要乖乖的,下次舅舅去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