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舵做工除了有工钱,厨房还会偶尔做些点心给他们吃,据说都是堂主的意思。
她往往会吃一块,然后留一块包在手帕里,带回去给爹爹吃。
一边想着今天厨房不知又会做什么好吃的点心,她一边低着头单手擦汗,结果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对不起”秋桂慌忙道。
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比起在桥头镇的时候,她已经不再那么仓皇。
因为这里是漕帮总舵,这里都是些和她一样的人。
他们会对她亲善,不会因为一个碰撞就拳打脚踢,索取性命。
她匆匆地放下手,本想去看被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人,可端着盆的手却一滑,差点让手里洗干净的衣服全都翻到地上去。
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替她托住了装着分量不轻的湿衣的木盆。
然后,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没事。”
听到这声音,秋桂心中一颤,惊喜地叫出了声“仙子”
在她面前逆着光,耀眼得让她几乎看不清的,正是那个指点过她的仙子
陈松意替她托着木盆,等她两手端稳了才收回手。
听见从秋桂嘴里叫出来的“仙子”,陈松意思考了一下这确实是在叫自己,才点了头“是我。”
“真的是仙子”
秋桂先是激动,随后眼眶一下子红了。
那日在即将落入暮色的码头上,就是她扶了自己一把,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
不然,他们父女的人生就会彻底地堕入黑暗。
绝对不会像今日这样,父亲还充满期盼,等着再重新站起来,自己则有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还能有余裕想今天的点心会是什么。
每当午夜梦回时,秋桂都会梦到在码头上的这一幕。
每一次她听见的都只有仙子的声音,从来没看清她的脸。
但这一次她看到了。
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
她生得很好,在阳光下白得简直像是会发光,跟生活在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发间很素,只有同色的发带装饰,可是这样的装扮,却让她胜过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首饰金钗。
她的眼睛生得很美,眼神中有种女子身上不常见的坚毅跟沉静。
秋桂觉得她身上有些地方跟翁堂主像,但又完全不同。
等回过神来,她立刻把手里的木盆放在了地上,然后紧紧抓住了陈松意的手,像是怕她再同那日一样消失在自己面前,不给自己道谢的机会。
“我爹好了我、我们真的遇到了贵人恩公他出现在船上,他他治好了我爹,他说我爹二十一天就能下地走动,是真的前两天我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个人起来走动了,我我”
秋桂喉咙哽咽,眼眶发红。
她明明在梦里想了无数次,如果再见到仙子,再见到恩公,要怎么告诉他们自己跟爹现在生活得很好。
可是等真到了再见陈松意的这一刻,她就发现自己想好的那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就只能这样望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冒出来,脸上一时哭,一时笑。
陈松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抚过她发间一支素面的银簪,在上面停留了一刻,温声道“谈人家了簪子是他送的”
原本就眼睛跟鼻子都通红的秋桂,这下子脸一下红透了。
面前的仙子看了她片刻,才收回了手,轻声道,“不错,是段好姻缘,他人能干,孝顺,沉稳。立秋之后是吉日,等他迎娶你过门,你们一起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