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如是想到,他这几天相当尴尬,如坐针毡,如丧考妣。练子宁被抓了,虽然这位练大人一口咬定都是他干的,跟别人无关。
但谁知道练子宁能扛多长时间,万一他嘴歪了,说漏了,自己不就完了吗!
所以必须转移注意力,推出去一个驸马祭旗,正好!
你茹瑺不是要整顿吏治吗?不是要扭转风气吗?
那好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区区驸马!
有本事你就把欧阳伦办了,最好像前面汝宁公主,临安公主那样,逼死皇帝的骨肉才好!到了那时候,天子就会厌恶你,讨厌你,你的天官之位,也就保不住了……
朱棣指望着靠一个茹瑺,就想压制住文官,痴心妄想!
别忘了,文官是掌握各个衙门的一大群人,而茹瑺只有一个,他,差得远呢!
齐泰满心欢喜,想要看好戏……可就在这时候,方孝孺正站在朱允炆的面前,他有些迟疑,有些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允炆急了,“先生,孤只能靠你了,你快点给孤拿个主意吧!”
方孝孺叹了口气,“殿下,欧阳伦走私茶叶,咎由自取,就算剥了他的皮,也在情理之中。草民向来希望正道直行,可,可现在这么个情况……”方孝孺用力甩头,很痛苦道:“殿下若是有胆量,就赶快进宫,替,替安庆公主求情,替欧阳伦求情!”
保一个贪财走私的驸马,的确不符合老方的坚持,可现在朱允炆都要完蛋了,不变通一下,岂不是坐以待毙吗?
“那,那弟子该说什么啊?”朱允炆苦兮兮的,他现在进退失据,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安庆公主乃是先皇后之女,先皇后生了三子两女,如今三子都走了,只剩下两个女儿,安庆公主又是陛下宠爱的那一个,她也是殿下的姑姑!”
方孝孺顿了顿道:“殿下,你此番就以侄子的身份,去拜求陛下,哪怕拿你太孙的位置,去保欧阳伦,也在所不惜!”
朱允炆吸了口气,沉吟良久,他终于理解了方孝孺的想法,以亲情打动朱元璋!
“先生,能行吗?”
“不好说。”方孝孺回答很干脆,“放在几年前,根本行不通,不过这时候,或许会有一点胜算。这本就是死中求活之计,殿下,就看你用不用了。”
朱允炆思索再三,他也快二十岁了,早就成年,事情看得很明白,他比起四叔朱棣,没有任何的优势,如果继续下去,易储势在必行。
他能当上储君,靠的就是父亲的遗泽。
现在唯有再靠着亲情,殊死一搏了!
“先生,孤多谢了!”
朱允炆说着,竟然单膝点地,给方孝孺行了大礼,而后转身就走……望着朱允炆的背影,方孝孺突然苦笑着摇摇头。
八年的民间生涯,让他看清了人情世故,可也让他变得世故圆融了,放在过去,这种办法,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方孝孺啊方孝孺,浊浪滚滚,初心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