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黑压压的人群,提着云梯,猫着腰,向高大的成都城墙冲上来。
明初的火器已经很普及了,在一百人中间,有十人装备火铳。另外大军还会配属一些攻城用的火炮,信炮。
只不过这时候的火炮很滑稽,因为有前后两个炮口,也就是说,炮架其实是一块厚实的木头,前后凿出碗口粗的口,用来插炮筒,前后各插一个。
开炮的时候,先点燃一头,打过之后,旋转炮车上的轴,将另一头转过来,再发射出去。
这么做除了能提升一点射速之外,并没有多少好处。炮车结构复杂,火炮的威力也小很多……只能用来吓唬吓唬敌人。
至于更加沉重的大将军炮,倒是攻城利器,奈何蜀道难行,徐辉祖军中没有配备。
其实原本柳淳都有心改进火炮了,可惜啊,他被发配到了云南,因此新式火炮还是沐家的独门绝技,朝廷根本没有拿到。
“就算用人填,也要把成都给我拿下来!”
徐辉祖发了狠,他亲自督军,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鬼头刀,谁敢后退半步,立斩不饶!
官军似乎也知道他们没有退路了,所有人都使出了全力,他们越过壕沟,冲过护城河,到了城墙之下,竖起云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愧是南征北战的劲旅雄兵。
柳淳太清楚禁军的战斗力了,虽然淮西勋贵的上层已经腐朽,露出了暮气,可下面的士兵,尤其是许多参加过征讨北元,平定西南战斗的精锐,绝不可小觑。
果然,他们分工明确,有人用弓箭火铳掩护,有人快速攀着云梯,像城头爬去。
这帮士兵简直比猴子还要灵活,他们一手持盾牌格挡,一手紧握着刀,他们只用两根手指借力,就可以轻松攀爬,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打!”
城头之上,各种守城的工具,一起丢下去……石块,滚木,装满生石灰的瓶子,罐子,还有煮沸的粪水金汁。
雨点一样,砸了下去。
不断有人受伤掉落,活活摔死,鲜血染红了城头地上。
战斗很惨烈,可对于双方来说,都有不能失败的压力。官军自不用说,而成都的军民呢?新津的惨相,他们都知道了。
如果让他们杀进成都,只会是更加惨烈的屠戮,那帮人就是疯子,就是魔鬼!
城头的士兵,含着恨,将一块块石头扔下去,把敌人的头颅砸成烂西瓜!
只有杀光他们,才能保住胜利的果实,当烂好人没用,姑息养奸没用!
靠着劝说,靠着讲道理,甚至靠着圣旨,想要实现变法的目标,都是几乎不可能的。这些士绅地主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杀戮!
很明显能看出来,在官军中间,混杂了不少乡勇,这帮家伙竟然比官军还要疯狂,不断向城头冲去,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的确,官军退缩,只会掉脑袋,他们要是退了,自己的家人就会受到最残酷的对待!
杀吧!
没有退路!
“不好了!龟孙子杀上城楼了!”
正在包扎伤口的杜思贤二话不说,直接提刀冲了上去……等到他再度下来,已经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只是手里的刀还紧紧握着!
杜思贤带着伤,击溃了官军的三次攻势,三次将几乎失陷的城楼保护住了。
他自己受了三处刀伤,身中两箭,胸口一尺长的伤痕,血肉外翻,露出森白的骨头!
当青壮把他抬到了城下,送去治伤的医馆,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惊讶地张大嘴巴,流出泪水。其中有年轻人,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冲着杜思贤磕头,而后直接冲上了城头。
“龟儿子们,爷爷跟你们拼了!”